沈老侯爷发了话，沈老夫人只能悻悻地闭上嘴，脸色十分难看。
没多久沈君凌就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瘸一拐的沈君行。
许是跪了一晚祠堂又不吃不喝，沈君行此时脸色有些许的苍白，眼里全是狼狈之色。
他神情落寞朝着沈老侯爷跪下了下来，低低地喊了一声：“父亲。”
沈老侯爷既没回应也没有叫他起身，他坐在椅子上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大儿子，心头复杂无比。
对于武安侯府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沈老侯爷曾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也寄予过厚望。
武安侯府历代男儿，基本都将性命丢了在战场之上。
因此他苦心为儿子铺设了文官之路，也是希望能为武安侯府留存一丝血脉。
大儿子沈君行年轻之时，头脑清醒也有几分才华。
沈老侯爷那时相信即使自己不在京中，大儿子性格沉稳，也能将侯府打理得妥妥当当，不会辱没了祖先的名望。
却没有想到在官场浸淫久了，眼前的儿子早已经忘了初衷。学会了审时度势，变得功利，甚至是不分黑白！
久久等不到父亲的回应，沈君行情绪更加低落了起来，并没有起身，而倔强地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变。
“行儿，你起来……”沈老夫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就要去扶沈君行起身。
沉默了许久的沈老侯爷，终于缓缓开口。
“昨日，我问你们这些年是怎么管理武安侯府的，你们既然不愿作答今日我就换个方式，再来问问你们一次。”
“沈常氏，如意当年失踪前的那一晚，你对她做了些什么？”
沈老侯爷此话一出，沈君行快速地抬起头，一脸惊愕地望着沈老夫人。
听父亲的语气，难道如意失踪之事还和母亲有关系？
之前唐青眉的口中，撬不出有用的信息。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当年到底是怎么样，从府中失去踪迹的。
“沈魏山，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害的如意不成？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认……”沈老夫人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眼神飘忽不定，压根不敢与沈老侯爷对视。
沈君行看到沈老夫人此时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事十有八九与母亲脱不了关系。
“凌儿，你来说。那天你阿姐是怎么和你说的。”沈老侯爷扫视了一眼，直到此刻仍然一副不思悔改的沈老夫人，眼里没有半点温度。
沈君凌的记忆力好得很，几乎是一字不漏将那天在茶楼里面，沈如意对秦箬坦白之时的话照搬了出来。
沈老夫人瘫软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沈君行同样是神情呆滞。
沈如意失踪的那些年里，他有恨过自己当初不该由着母亲，将唐青眉三番四次领回府中。
而却从没有反思过，或者说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在妹妹和三弟的事情上他尽到了多少做大哥的责任。
那时的他，对母亲几乎是言听计从。
当年沈如意失踪之后，他第一时间甚至怀疑过，自己这个妹妹性格敏感多疑，是真的像母亲所说的一样，悄悄离家出走。
但凡当时他仔细一些，用心一些，如意当时根本就出不了城。
当时沈如意院中的丫鬟快天亮时来报，说小姐不见了之时，他心里光顾着恼怒，更怕父亲知道后问责，连衙门都不敢去报。
只是派了人悄悄地在城门口拦截出城的人。
刚刚听到沈君凌分析，应该就是天亮进府之时收泔水的人，利用那段时机将被迷昏的沈如意，藏在泔水桶中转移出去的。
沈君行胸口一时难受得透不气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沈如意失踪前的一晚再次恳求过他，说唐青眉这人动机不纯，让他小心提防。
当时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是有厌烦。
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成天疑神疑鬼，愈发不懂事。
那天收泔水的人，是他亲自看着出了沈府的后门的。
当时，他本来想让人上前去检查一番，但看到是个老人家之时他放弃了，甚至让小厮给他打赏了银子。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沈如意回京之后，一直对自己态度冷漠，甚至是不愿和自己多说半句话。
若是换成自己被下了软筋散，又被歹人藏于泔水桶之中。明明亲人就在咫尺，却将自己越推越远自己也会恨。
他生生的两次错过了，将沈如意救回来的机会。
府里找不到沈如意之时，他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让唐青眉和自己的母亲，带着府兵去了城外搜查。
唐青眉甚至在城外，再一次往如意的心上捅了一刀。
难怪，当年自己找到她之时，她宁愿过着清贫的日子，也不愿再回到武安侯府。
直到后来母亲计算到他自己的头上，让他和唐青眉生米煮成了熟饭之时，他才体会到了当年沈如意和沈君凌百口难辩的心情。
沈君行脸色苍白，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不知道，都是姓唐的那个女人骗了我。她和我说，车上的那个人不是如意，我当时信以为真……”沈老侯夫神色慌张，为自己找补。
“所以，沈常氏，你端给如意的那一碗汤羹，为什么要给她下迷药？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老侯爷站起身来，一步一步逼近沈老夫人。
“我不知道，没有什么迷药，我……”
“是姓唐的那个女人！是她，是她给了我一瓶药，她当时告诉我，这是她好不容易求到的秘药。她说如意性格变成这样，怕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只要喝下那秘药，就能变得像从前一样乖巧，听话……”
被府兵悄悄押上来的唐青眉，突然跳出来，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老东西，你别在这信口雌黄！哈哈哈，敢做不敢认吗？当年，明明是你要我配合你演一出戏。你说沈如意越来越不听话，要给她吃点苦头。迷药是你给她下的，来运泔水的人也是你安排的，否则怎么可能轻易出得了武安侯府？”
“你说要吓唬她一下， 让我到时再出面将她救下来，她必会对我心存感激。哈哈哈，我早就想除掉她了，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你还真是蠢啊，你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女儿，在城外之时却连亲自确认一下，都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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