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换了大杯子，酒精摄入量翻倍，谢飞一杯接一杯几乎没停过，很快就不行了，胳膊撑在桌上支着脑袋，手里握着酒杯，目光发愣。
安祈禾看不下去了，伸手扯了扯陆也昼的衣角：“别玩了，就到这吧。”
陆也昼听得不爽，侧头睨她：“你心疼他？”
安祈禾只觉得无语：“你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欺负人。”
陆也昼不依不饶：“你是不是心疼他？”
安祈禾心里面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人这么幼稚？
她忍着抽嘴角的冲动，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一地的空瓶子：“酒都让你们喝完了。”
陆也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一瓶都没有了，再看谢飞，已经在用手掌扶额头，明显是彻底被他喝倒了。
他却没有觉得畅快，反而像是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他招手唤来几个保镖，让他们把四个男生送回他们之前的露营地。
倒不是他好心，只是要是不这么做，就得让他们睡在这边了，开什么玩笑，他才不留任何机会让谢飞见安祈禾第二面。
闻瑶也喝高了，闻曲弯腰准备抱她起来，四个小男生被几个保镖架着抬着，等在旁边，安祈禾见到，习惯性要站起来过去送一下。
客人离开要起身送客，这也是她的教养。
陆也昼一点也不愿意她再看谢飞一眼，安祈禾刚站起来，就被他拽着胳膊一把拉回来坐下，安祈禾没有防备被他拉得惊了一下，稳住神来，转头怒目圆睁道：“你干嘛？！”
陆也昼声音有几分飘：“我头晕。”
安祈禾根本不信：“你刚刚摇骰子的样子像是可以原地高考。”
陆也昼不说话，半垂着眼眸，握着她的手腕不松。他确实没有喝多，但刚刚情绪上头，攒着一股劲儿要赢谢飞，喝酒又快又急，这会儿又被风一吹，脑子真的有点晕，虽然就一点。
安祈禾见他闭着嘴，眼神不定焦，人好像也慢了半拍，她有点怀疑自己了，半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记得你酒量还行啊，难道我记错了？你真的喝多了吗？谢飞喝得比你多多了……”
陆也昼原本是在想怎么能装得更像一点，这话一出，他还能说什么？承认自己酒量不如谢飞？
于是他说：“没，就是喝太急了，有点不舒服。”
安祈禾马上问：“哪里不舒服？”
其实以安祈禾的性格来说，不管坐在这里的是谁，她都会这么问一句，哪怕是苏雅清，她也会帮忙打个120。但陆也昼听进耳朵里，就觉得安祈禾是心疼了，一瞬间心花怒放，卡在喉咙间的那股气也霎时烟消云散。
他声音不飘了，人开始飘了：“心脏不舒服。”
安祈禾哪知道他接了滴颜料就开染坊，以为他真的是不舒服，赶紧问：“怎么回事啊？要不要去医院？”
“别人替你喝杯酒，你就要答应别人一件事。”
陆也昼闷声委屈道。
安祈禾听了只想给他一脚，亏她真的以为他是不舒服。
她抬手想把自己的手腕从陆也昼掌心里抽走，却怎么也抽不出来，钳住她的手指看起来并没有用力，她一点都没被捏疼，但不管怎么挣扎，拷在自己手腕上的五根长指都纹丝不动。
使力使不过他，又被他目光紧紧锁着，仿佛她不说点什么，他大有跟她耗一晚上的决心，她只得好言好语道：“我没要答应。”
陆也昼根本不听解释，或者，他根本不想要解释，他就想胡搅蛮缠：“他没帮你喝，是我帮你喝了，你答应我一件事。”
安祈禾嘴角一抿：“不答应。”
“我帮你喝了两杯，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是你赚了。“
“赚个屁。”
“你答应我，你陪我出趟差。”
“出个屁！”
安祈禾火气蹭蹭上涨，眼睛越瞪越圆，连卷翘的睫毛都抬得更高了，陆也昼看着她睫毛抬高的一瞬间，忽然笑了。
“骂人不是有病就是屁，怎么这么笨啊。”
他的目光与嗓音皆是温柔极了，露营地的探照灯在他背后，他逆着光，冷硬立体的五官变得更加深邃柔和，说话的时候，分明的喉结在一层白光轮廓下轻轻颤动。
安祈禾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轻轻颤动了几下，心神一动，先前的方寸便全乱了，方寸一乱，她紧张了。人一紧张就会假装自己很忙，安祈禾想，她好忙，她在忙什么？
哦对，她忙着怼陆也昼，但是怼不过。安祈禾回忆叶知教她的骂人三要素，没一条能用到陆也昼身上，气急败坏之下，抬手对着他的手腕咬了一口。
安祈禾下了死口，陆也昼吃痛松开，安祈禾松嘴，没多看那圈齿痕清晰的牙印一眼，迅速起身往自己的帐篷走。
正巧沈一眠从她的帐篷里出来，见到安祈禾，喊住她：“妮妮，你要去洗漱吗？”
“去，等我一下！”
营地的帐篷搭得像房间一样，里面准备了一次性洗漱用具，安祈禾快步走进去拿上洗漱用品，跟沈一眠一起往洗漱间走。
全程她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安祈禾沉了口气，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和沈一眠聊起闻瑶，甚至还聊了谢飞。
沈一眠说：“谢飞这人还挺不错。”
安祈禾点头：“确实，年纪不大，但挺男人的。”
这是句是纯客观评价，但要是让陆也昼听到，免不了心里又是一坛摔稀碎的醋缸子，又扎又酸。只是他听不到，他心里正为了手上一口烙印般的牙印，美滋滋的。
他细细看着自己腕骨旁的牙印，完整一圈，整齐小巧，咬得这么深，牙印窝处渗着丝丝血红，这一个印子至少要留好几天。
又想起安祈禾下口时的表情，像只猫儿一样呲着牙，小嘴恶狠狠地张开，眉眼凶得都要飞起来了，一张小脸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骂他也好，咬他也罢，他真的爱死了她这副生动活泼的模样，以前乖顺得令人心疼的洋娃娃，终于有了自由灵动的人生，他打从心底觉得高兴。
只是如果下次咬他能咬他嘴上，他就更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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