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睡多了的关越和肯定睡倒觉了的三儿蹲在张姐家大门外面的墙跟下，两个火星一亮一亮。
“老大，我们要找张姐就等她上班时去火车站呗，这大半夜堵人家门口干啥呀？谁半夜出来上班啊！”三儿睡醒了觉果然忘却了许多烦恼，又成了满血的精神小伙。
“今天她替别人半个夜班。”关越笃定的说着，毕竟许多事事在人为。
院子里接了一盏灯，平时为着夜归人常常亮着。当黑夜被照亮，院墙里有了说话的声音，关越按灭了手里的烟，“咱们去大路上。”
“这不要出来了么？走什么呀？”三儿叼着烟站起来问着。
不走是蹲守，走了就能弄成偶遇，虽然半夜偶遇怪了些，但也比蹲守好看。关越扯着三儿贴着墙根跑起来，压低声音说着，“快点，别磨叽！”
墙根下照不到一丝月光，三儿运气不大好，没跑多远就踩到些软滑，哭丧着脸说着，“老大，我踩着地雷了。”
关越嘶了一下，“等去大路上再弄。”
忍着恶心，三儿终于等到大路上的马路牙子，就着马路牙子的楞一下一下刮起来。
“你们怎么半夜在这里啊？”张姐走出胡同，看到不远处路边站着的俩个熟人打起招呼。
关越制止住张姐要过来的意图，“你别过来，我过去，三儿你弄好了追我们。”
三儿撅着嘴哀哀怨怨。
“他怎么了？”张姐和关越并肩走着。
“晚上二子他爸不太舒服，我们过去一趟，回来路上他踩着东西了。”关越笑着说道，“你这有车不骑可就浪费了，正好我也走累了，我带你？”
张姐回望了三儿一眼，“你不等他了？”
“我送你过去，你把车借我，我再回来接他，你是不知道二子家有多远，都快到村里了，累死我们了。”关越拿手时不时拍几下腿。
“那个，要不我带你？然后你再回来接三儿？”张姐看着关越那累极的模样，提出新的方案。
“行呀！”关越呲牙笑起来，“你喜欢怎么骑？我要蹦上去么？”
“可别，你个大，别蹦着上车啊，就直接坐。”张姐指着后座，“你坐好吧。”
26的凤凰牌自行车，后座也不高，关越跨坐着，两条腿像是自行车的辅助轮。
“三儿，我们先走了，待会儿关越回来接你啊。”张姐挥着手喊着。
车轱辘转啊转，三儿的眼泪也转啊转。
“你扶稳了啊。”张姐第一次带大沉坨子，骑得有些扭。
“扶着呢。”关越双手扯着张姐的一点衣服，随着车子扭来扭去也晃来晃去。
“你扶着点我行不行？”张姐被关越的晃荡惹怒了。
“让别人看着不好。”关越说着翘起了嘴角。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老封建。”张姐笑起来，“我一女的都没说什么呢，你扶着点，不然我要迟到了。”
“行！”关越眉开眼笑，他老老实实扶着张姐的腰，再不去晃她。
“唉，今天是我在这个车站最后一晚了，本想去和你们道个别的，现在不用了，记得帮我和二子跟三儿说一声，以后你们都要好好的啊。”张姐声音依然愉快，全然不知后面关越已经沉下了脸。
“高升了？”关越努力维持着平和的语气。
“算是吧，之前我在车站犯了点错误，现在平调去省城。”张姐笑了一声，“说起平调，但小站往大站去，可不也算得上高升。”
“恭喜！”关越又问道，“那你家里怎么办？两边跑么？”
“我妈办完退休手续了，家里都跟我走，正好我哥嫂也在省城，现在算是一家团聚。”张姐答着话，车站的灯光就在不远处，“行了，我在这里下，你骑车回去接三儿啊。”
关越扶着车把，看着张姐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一家子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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