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折扇收起在手心一敲：“好，我应了便是。”
这个六皇子竟然敢应这么离谱的条件！
六皇子，你这么败家云晟国主他知道吗？
南流景笑的纯良无害：“我自然是信得过六皇子殿下的为人的，只不过这两座铁矿非同小可，还是立书为证吧。”
六皇子脸色一黑，正欲说些什么，却听景阙道：“我觉得南世子说的颇为有理，想来六皇子为人光风霁月，自然是不怕立个字据的，来人，准备笔墨。”
六皇子……！
不是，光风霁月这几个字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看着内侍已经呈到他面前的纸笔，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的。
见他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并不动笔，周子安等人见状讥讽道：“怎么？难道六皇子害怕输给咱们南世子吗？”
陆逍接到：“也有可能是舍不得那两座铁矿？”
魏迟性格最沉闷，此刻也忍不住道：“周兄，陆兄，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话？”
陆逍和周子安同时瞪向他，魏迟不紧不慢道：“我们试着理解下六皇子，毕竟写了字据之后，输了就不好赖账了！”
周子安和陆逍的眼神同时变得激赏，没想到这个最老实的骂起人来最脏。
哼，激将法，谁还不会了？
六皇子阴沉沉地瞥了那边阴阳怪气的三人一眼，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涌，他拿起笔便哗哗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将笔一扔，冷声道：“字据写完了，现在可以开始比了吗？”
一道淡漠而又威严的声音传来：“请六皇子盖上自己的私印。”
六皇子大怒，还有完没完了？！他猛地抬头怒视过去，正看见顾明琛抬眸看过来，那目光冷峻至极，看得他心头一凉，他手指颤了颤，从怀中掏出印章盖了上去。
“这下可以开始了吧？”六皇子无力道。
内侍将字据呈给景阙，景阙看过方笑道：“六皇子准备怎么比？”
“我随意说出一句话，南世子说明出处。南世子说出一句话，我也说明出处。若是谁说不出来便算输了。”六皇子道。
“倒也算得上是公平，那六皇子先请吧。”南流景做了个请的手势。
六皇子便道：“庭中四时有不谢之花，楼榭八节有长青之草。”
南流景想也不想便道：“出自《鹭湖传》。”然后他也出了一题：“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食而不见钩。”
这六皇子答得也快：“此句出自《警世恒言》。”他目光微闪紧跟着说出了下一句：“山穷鸟道，纵藏花谷少流莺;路曲羊肠，虽覆柳荫难放马。”
南流景毫不犹豫道：“这是陈成儒的《小窗幽记 》卷一中的一句。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审毫厘之小计，遗天之大数。”
“此句出自《淮安侯传》。”六皇子的眼神越加复杂，南流景的表现委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紧紧盯着南流景道：“则剑之有光错，与山之有空翠，气之有沆瀣，月之有烟霜，竹之有苍蒨，食味之有生鲜，古铜之有青绿，玉石之有胞浆，诗之有冰雪，皆是物也。世间山川、云物、水火、草木、色声、香味，莫不有冰雪之气。”
南流景一派从容答道：“此句出自《冰雪文序》卷三。”
六皇子心头一震，这本书并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偏僻冷门了，南流景竟然连这个都答得上来。
他从小便有过目不忘之能，皇宫里的那些浩如烟海的书他记了大半，无论如何也能赢过南流景这个纨绔公子，没想到这南流景竟然也如此的厉害。
南流景又继续道：“以旋滚汤冲泻之，色如竹箨方解，绿粉初匀;又如山窗初曙，透纸黎光。取清妃白，倾向素瓷，真如百茎素兰同雪涛并泻也。雪芽得其色矣，未得其气……”
两人你来我往，从诗词到野史，从游记到天文历法，甚至于医药佛理，道家子集……
众人的目光也从不屑到震惊，又从震惊发展到麻木……
在座各位也都自认是博览群书，但是这两人随口背出来的一段，或是说出的哪本书，许多他们连听也没听说过！
这两个纨绔！
这是两个纨绔吗？！
是他们年纪太大了，已经不明白如今纨绔的门槛已经这么高了？！
呸，这云晟的六皇子果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好在，他们南世子也不遑多让啊！看六皇子的神情，怕是没预料到这世上竟然还有比他更能扮猪吃老虎的。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两人谁也没将谁难住，再这么考下去，今晚大家伙就不用睡了。
顾言澈便对景阙道：“景家主可有什么法子，能让两人快些分出个胜负来。”
景阙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两位应该都看过《列国杂记》吧？”
南流景和六皇子同时点头。
“那便由我来提一个和这本书有关的问题，能回答出来的那一个便算赢，如何？”
这个法子倒也算公平，两人都没有意见。
景阙便道：“书中曾提到过一个叫刭安的小县城，你们可知那里的耕者每岁可得多少钱粮度日？”
六皇子闻言便是一怔，他在脑中将这本书回忆了两遍，很肯定的道：“书中没有提到过！”
景阙看向南流景道：“南世子觉得呢？”
景家主竟然真的会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南流景神色有些古怪，但他还是很快答道：“每岁可得百两银。”
景阙点点头，目光中满是夸奖之色：“南世子所言不错。”
六皇子神色一变，冷声道：“书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过刭安县的耕者年入多少？！”
南流景才不惯着这个阴险的六皇子，他朗声道：“在这本书的第六十九卷第二十七章有言道：有耕者将收下来的粮食瓜果拉到渠县去卖，一季可得五十两银子，一年收成两季，自然就是百两了。而这耕者就是来自刭安县。若是六皇子不信，大可以让人将书拿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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