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居民适应夜晚的枪声。
似乎一切变了，又一切没变。
……
班尼家，奚名茗跨过门前明晃晃、一排足有十几个白色塑料大油桶，敲响大白天紧闭的大门。
奚名茗看着油桶发了会儿愣，随即苦笑。
也是，大叔家开小卖部呢。
……
阿姨脸上再无温和又骄傲的笑容。
她迎进奚名茗，干巴巴说了一句：“班尼爸爸在小卖部，等会回来。”
两人相顾无言，安静对坐。
奚名茗环顾她住了近两个月的房屋，自建房隔断出来的客厅，方几上的电视机灰尘明显。
这个家再没人有看电视的心情。
从卧室跑出一只金黄色大狗，撞倒房门口塑料椅，奚名茗赶上阿姨前起身，走过去扶起椅子。
同时看到从椅子滑落到地上的旧书，一本葡萄牙语版本的《孙子兵法》。
从纸张间隙，看得出这本书被翻阅过很多遍；从折痕观察，主人这次阅读过半。
“这是关当年送我的书。”身后有道沙哑的嗓音说。
奚名茗回头，“阿加大叔。”
大狗冲到阿加大叔身边，围绕他小腿直打转。
刚才应该是察觉到主人的脚步，大狗才从房间出来。
阿加大叔抚摸大狗的脑袋，“班尼从前总想养只本土菲勒犬，我没同意。读书太费钱，哪怕有关的资助，我们依然没有余力养狗。”
后面的话，阿加大叔再没说下去。
他问奚名茗：“过来有事？”
奚名茗从背包掏出电脑，“华国国家电视台13频道黄金档，《华夏时空》将从3月11日起，连续三天报道我的专题。”
“班尼单独一个单元。我想您和阿姨……报道需要对班尼……做镜头前的处理吗？”
里面有班尼残破的遗容。
阿加大叔抚摸大狗的手停住，手背筋络暴起。
半晌过后，奚名茗听到简短的两个字：“不用。”
阿姨“呜咽”一声，捂着口鼻进了房间。
“大叔，您看看吧。我同步翻译给您听，如需修改，我改好再发。”
阿加大叔从嗓子眼挤出一个字：“好。”
……
有关班尼的专题单元，以一组数据作为开头——
“最近十年，这座城市至少5132名平民被警察所杀。由于一些地区警方拒绝公布资料，实际数字可能高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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