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是背着自己偷偷搞小动作了？
付景承站在原地，眉眼压了下来，灯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小片暗影。
“她做了什么？”
凌郁一五一十地说完，只是隐去了礼服被剪坏的细节。
他看见付景承不经意地擦了一把额头。
凌郁揉了揉脸，打了个哈欠：
“何敏英数罪并罚，栀柔姐做完笔录得好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就行。”
付景承寒凉的目光投射到他的脸上。
凌郁感到一阵别扭，“哥，你又要犯病了？”
付景承扬了扬脸，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意味深长地说：
“你们先回去，阿郁，回去想清楚要跟我交待点儿啥，走吧。”
凌郁心里“咯噔”一声。
他的小策划这么快就暴露了？
不过没关系，舅妈就快回国了。
想到这里，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尹栀柔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那漂亮的脸上掩不住兴奋的笑意，因此并未注意到，坐在不远处座椅上身形颀长的男人，正缓缓起身，向她走过来。
“这么高兴，连我都视而不见了？”
深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付景承一把拥她入怀。
强劲有力的心脏震动隔着皮肤和衣料传来，震得她发颤。
她一手环住他的腰，额头抵住他坚实的胸膛，喜极而泣：
“何敏英这次应该出不来了，我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不是你的后顾之忧吗？”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到这里，突然弹了她一下。
感受到她的身体突然一僵，付景承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他赶紧像哄小孩儿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回家了。”
“嗯，明天要上班了，是该赶紧回去了。”
尹栀柔捂住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好看的男人眉头一皱：
“病假不是都请好了吗？你这个样子回去干什么，发光发热？”
“手术前那个设计提案，给我分到了明天汇报呢。”
“好，我就是班，上我。”
付景承不听她发表牛马言论，不讲理地搂住她的肩膀，把人带走了。
第二天，东颐御城公司的大会议室里，坐了一大群人。
“好饭不怕晚啊，栀柔，别紧张。”
负责播放PPT的助理姐姐，盯着尹栀柔打着石膏的手臂鼓励道。
“逆流”系列第二季，并没有规定主题和方向，本次的提案交流会，纯属一次头脑风暴。
“准备的怎么样？买手部和设计部的人都虎视眈眈呢。”
苏隐胳膊肘碰了一下尹栀柔，凑过来小声说道。
这次他作为几个部门的负责人，给了她参与设计的机会，并放任她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因此并未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更没有过目她的作品。
毕竟赢的希望不大，小姑娘背后虽说有人撑腰，但付景承那种饭票，毕竟不是长久的。
年轻人嘛，总要通过社会的毒打，才能认清现实和自己的实力。
苏隐靠在座椅上，指间转着一支笔，唇角一勾，眼神讳莫如深。
尹栀柔心里反复念着自己的讲演词，脸上本没有什么表情，听他这么一说，突然转过头来，勾唇一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鹿死谁手，我不指望奇迹，但我相信脚踏实地，苏总，我为此准备好久了。”
苏隐听得出她的沉着自信，竟有些讶异地坐直了身体，两肘搭在桌上，转头看了她一眼：
“看样子，栀柔今天又要送给我新惊喜？”
尹栀柔笑而不语。
一上午的提案会紧张地进行着，参与人数最多的设计部，创意可谓是五花八门。
排除老板给的压力，设计毕竟是自己的主业，术业有专攻，要是被买手部和市场部的仨瓜俩枣拔得头筹，那脸可就丢大了。
设计部总监坐在苏隐旁边，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头齐肩卷发颇有艺术家的风范。
他全程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什么笑容，显然不把其他部门的参与者放在眼里。
倒数第二个上场的是买手部的方浅。
她披着一头夸张的卷发，黑色泡泡袖宫廷风上衣，收腰扎进下身黑色短裤里，黑色网袜配上叮叮当当的蛇形挂饰，外加一个极为叛逆的哥特式妆容，看上去个性极了。
台下不时发出“哇哦”的惊叹声。
不知道设计部作为太子军，是否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所有提案，都是延续了第一季产品的彩色系，用大胆夸张的纯色或花色，续写新一季的逆流主题。
而方浅的主题是“哥特复兴”，整体全部是暗黑系，倒是和她的提案看起来有几分重合。
尹栀柔稍稍有点紧张，按住了座椅的边缘。
方浅看上去对自己的提案极为自信，开场的PPT是一张暗黑荆棘玫瑰的背景图，看起来神秘又危险。
她开始徐徐介绍道：
“哥特风格是一种极酷、暗黑又反叛的态度，我的这一季提案里，规划全系列产品都是黑色，通过个性夸张的造型和繁复的配饰，来呼应逆流的主题……”
PPT的设计稿在蝙蝠扇动翅膀的牵引下，一张张投到大屏幕上。
那些酷黑的十字架，带血的玫瑰，垂坠的衣角和黑色网袜，都充满了十足的危险诱惑力，每发出一张，便引来下面一声声惊呼。
讲演结束，方浅双手背着站在屏幕旁边，满面春风地等待老板们的点评。
在一众好评之中，大老板梁总眉头一皱，透过金丝镜片打量着她，说：
“方浅，你提案里的概念图确实很吸引眼球，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这实穿吗？小众的艺术就算小而美，也不一定为大众的市场所接受，你的想法很酷，但只适合做一个概念。”
尹栀柔眼见着方浅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然后逐渐消失，变成了尴尬，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
梁总的一票否决，令全场所有人噤了声，刚才还热烈的呼应，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方浅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梁总随意地摆了摆手。
“下一个，市场部尹栀柔。”
助理姐姐叫到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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