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东毫不客气地回击：“别跟我套近乎，你那个负责到底的职位可不是白拿的，于主任一直都希望能改革基层合作社，锣鼓巷合作社有很大可能会成为实验田。
表现好自然是分内之事，但如果做不好，那后果自负。”
“嘿，奸滑狐狸！”叶川暗暗咒骂。
陈向东笑了，料想那边的叶川此时必是颇为火大，但要在这般年轻之际担任负责人，就需要更多的担当。"我说清楚了是个陷阱你还跳吗？"
"干！为什么不？"叶川满不在乎地答，“反正最糟我也只会在第二个电子厂当顾问罢了。”
陈向东惊讶了一下：“你还提前打算出路了？”
叶川轻轻微笑，没有深入这个话题，转而又说：“主任，我这儿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助。”
“什么？”主任问道。"昨天看报时，发现有去外界学习考察的机会，合作供应总会有这样的安排吗？"
“没错，确有此事，你有兴趣参加吗？"
“嗯，不知主任能不能争取一下机会呢？”
沉默了会儿，陈向东回答：“这事还在意向讨论阶段，还未最后确定，大致四月中旬的样子，我不能打包票能得到一个名额，你找徐老谈谈或许有机会。”
说完，叶川沉思起来。
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轻敲。
关于合作社的改革问题对他来说不难，来自后世的他知道哪里有疏漏。
事实上，锣鼓巷的位置有点微妙，它夹在繁华区中。
更近的顾客可能会选择前门或是百货大楼，较远的就直接买近的。
先前挑选的第一个推销钟表合作社的名单里，没有选南锣鼓巷这个地方。
一旦真的负责起来，如何改革这里合作社的确是个棘手的任务。
而外出参观考察并不紧迫，离那还有一段日子，年节前告诉徐老就好。
不想那么多困难问题了，叶川起身离开办公室，走向楼下餐厅，二三十位销售员们已忙碌了起来。
有人调味调料，有人扇风点碳，有人切菜，还有人帮忙剁肉，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快乐，干得津津有味。"我能帮忙做些什么吗？”叶川微笑着询问。
韩大厨搬进来一些小白菜和豆腐，沉闷地对叶主任说：“叶头，您只管坐着享福就行。”屋外的雪不仅未见缓减，反倒是越来越大，院子里已经积起一层厚厚的白雪。
十几辆人力三轮车都被积雪埋没，屋顶和树枝都积满了白雪。
叶川悠然地点燃一根烟，安逸地欣赏起外面的雪景。
刚吸了两口，食堂门又开启，一个人进来说道，一边抖掉身上的雪花，笑眯眯道：“叶头真爱生活啊，涮羊肉看雪景，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开口取笑之人，正是供销社的胡主任。"胡主任来啦？既然雪大做不了事，中午就一起留下涮羊肉吧，咱们俩就少抿点。”叶主任起身，笑道，随后递出一支香烟。"正有此意呢！”接过烟的胡主任满意地笑了，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汾酒，“汾酒？不错不错！”叶川赞许地笑道。"叶主任，你们这里的伙食太让我艳羡了，我瞧得都有些馋了。”胡主任说得真诚，供销社提供的伙食虽算丰富，但听到隔壁站点更好的待遇，他们这边的人顿觉食欲减退。
胡主任直接从供应处要来了一百斤新鲜羊肉，即便是肉质有点亏损，也足够了。
由于肉片要冷冻后再切成薄片，因此直到接近中午一点半才全部备好。
在这个全是男性的作业点，胡主任感到相当舒心。
毕竟这边的男人做事痛快直接，不会像供销社那么多女性，三五个人就能演一出戏，成百上千的妇女让他头疼不已。
相比起来，作业点关系简单直接。
男人会坦率地提出问题和需求，而不是憋在心底。
这些粗犷的男人或许手脚不够灵巧，但气氛却非常和谐，如同过年一般热闹。
当初叶川刚晋升副主任时，胡主任并不看好他。
毕竟老同事们干了好几年了，怎么可能会服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但时间长了，大家对他刮目相看，原先的疑虑完全消失，没人再不服他。
下午两点，所有材料终于准备齐全，六个座位安排了六个餐桌，每个桌上都放有一座大号铜制火锅。
叶川同胡主任、韩胖子、罗爱民和赵吉坐一起，每位手里都拿着一小碗米酒。
适量小酌没有问题，但如果喝多了就不太好。
叶川暗想，只有这种规模不大、只有三十多人的地方能聚一次涮锅子，也不会让人大出血。
如果换成一万多名员工的轧钢厂，真的开涮羊肉聚会，估计千只羊都不够他们享用。
他品尝了口夹在火锅中的羊肉片，在调味汁里蘸了一下，心中大感惊艳。"老赵，你的酱料真是一流，丝毫不亚于东来顺！”他赞赏道。
胡主任点头同意，酱料搭配羊肉的美味简直是难以言喻。
憨厚的赵吉微笑了起来，韩胖子接着道：“老赵过去就是开涮羊肉馆子的，后来公私合营就不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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