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说这话并非空穴来风，早在高考结束，肖敏和唐国峰就已经决定让唐笑笑放弃学业。一个连父母都放弃的人，风尘与又是以什么身份帮助她？同学？朋友？如果是这样，宋亭不是更好吗？
风尘与被唐笑笑的反问堵死了话题，他想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成为你这一辈子的依靠。可是这句话的份量太沉重了，他不敢许诺未来。何况，唐笑笑想要的从来不是依靠，而是一个可以理解她的人。
“听说宋亭搬家了。”
“嗯。”说起搬家这个事，是唐笑笑和宋亭心里面的一道坎，也是迫于无奈的选择。高考结束后，两人原本商量着要去哪里玩，也不知肖敏打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非揪着两人逼问是不是在一起了。任凭她跟宋亭怎么解释，肖敏都听不进去，甚至还上升到家庭问题，导致两家不欢而散。
“你觉得我和宋亭像一对吗？”
风尘与被唐笑笑问得很唐突，沉思了好一会才说话，“一开始我以为是，后来相处久了，你两是真铁哥们。”
“我妈觉得是，她说她是过来人，不会看错的。”唐笑笑冷笑，摇摇头。
唐笑笑说到这里，风尘与算是明白过来了。“宋亭喜欢的不是周乐欣吗？”
“说了，没用。”唐笑笑没忍住，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她连忙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渍，试图平缓自己的心情。
风尘与递过纸巾给唐笑笑，问：“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不读书的？”
“不算得是，自从我生病后，我家里入不敷出，早就负债累累。现在家里只有我爸上班，还有我伯父伯母欠的高利贷，那些人找不到我他们人，纠缠着我家不放，如果不把欠款堵上，我家没法过安生日子。”唐笑笑一口气把话说了，这段时间太多的事情压在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打工的话，短期内应该也还不上吧？”
“起码不增加家里经济负担。”唐笑笑故作轻松。
风尘与虽不赞同，但也不好掺和唐笑笑的家事。“或者，我帮你先把一部分欠款还了？反正你欠谁的也是欠。”
唐笑笑欠不得别人东西，如果直接跟她说帮她还，她肯定一口拒绝。
“高利贷是个无形的窟窿，填不完的。”唐笑笑知道风尘与出于好心，但她不能连累风尘与。他与别人不同，他的路，容不得一星半点污渍。“你什么时候入伍？”
“九月一号。”
“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你还要参加今年的军训吗？”
“要，这是规定，参加完我们东州每年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就直接交接入伍。”
“那你是保留学籍，等服兵役结束再回来读书吗？”
“嗯，我选了司法这块，学公安学类区域专业。”风尘与还想再劝劝对方，“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唐笑笑认真看着风尘与，“我考虑清楚了，我不想背负家里的框框架架，其实出来挺好的，起码不用每天被压得喘不过气。”
“可到底逃避得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为家里活着。”
“见步行步吧，风尘与，我不会自甘堕落的。”
唐笑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风尘与说这话，大抵是因为对方太过优秀了吧，在学业生涯上她只能望其项背。
他这么优秀的人，以后碰见的女孩子一定也很优秀吧？
宋氏集团。
宋晓楠心情沉重靠在办公椅上，宋亭在旁边的休息区噼里啪啦敲字。
“儿子啊，不用那么气的，你小点劲，我都怕你戳手机去了。”李蕙看了宋亭好一阵子了，以宋亭的犟劲，不把唐笑笑劝服誓不罢休。
宋亭何止是气到了，简直气飞了，“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敏姨也是的，自己人不信，非信外面的人只言片语。我吃唐家饭都吃了十几年了，不是亲儿子也算得上半个儿子了吧？她竟然说我跟笑笑有一腿，真是岂有此理，这怎么可能嘛？现在好了，我们搬走，她安心了吧。把笑笑气得离家出走，书也不读了，她到底怎么想的？还有笑笑，脑子抽筋了，竟然不填志愿？”
“好了好了，儿子，消消气。”李蕙过去抱了会宋亭，试图安抚宋亭的情绪。“敏姨呢，可能是不想连累我们，那些高利贷的人没完没了，不是拿钱就能息事宁人的。”
“欠多少钱，我们帮忙出了不就好了么？”
“可你要知道啊，笑笑她那伯父伯母玩消失，在外面到底欠了多少，现在私底下还有没有继续借钱都不知道啊。”
“报警不就行了吗？”
“唉，儿啊，社会呢，不是表面看得那么清清楚楚的。你咬定一加一等于二是不行的，它也有可能等于三啊四啊五啊。总之，就不可能只有一个答案。报警确实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吧，你能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敏姨他们总不能出门都让警察跟着吧？”
“搬家总行了吧，为什么非得跟那些人扯？”
“海成和小志不是还要读书嘛，周围是熟人，就算那些高利贷追得紧，也不至于威胁性命。如果搬家了，外地人生地不熟，那些人又找过来，不就孤立无援了么？你敏姨和唐叔叔他们啊，估计是打算跟他们那么耗着，那些人就算知道，也不能拿敏姨他们怎么样。”
“那不影响笑笑读书啊。”
李蕙叹了口气，她还真有点想不明白肖敏。唐笑笑打工那点工资，够她自己生活都不错了，还指望她帮忙还债，那不是胡扯么。
一直没说话的宋晓楠总算开口了，“我们尽量联系笑笑，劝她把志愿填了，读大学的费用，我们家出。女孩子年纪轻轻，不读书用不了几年稀里糊涂就嫁人了，一辈子那么长，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都不接我电话。”宋亭委屈巴巴的，头顶的毛发被李蕙顺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去京州找她，总不至于见了面还不认我这个宋叔叔。向阳这两天也会回来，唐叔叔和敏姨那边让他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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