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紫霞宗主李仁南的寝宫,空旷如陵。
十来根金漆包着千年的楠木雕成的蟠龙柱,撑起寝宫的高穹;
床上的紫纱帐垂地三丈,有些许积尘似霜,紫纱随夜风微动,竟似幽魂低曳。
案上长明灯半熄,光晕只照得见数丈,寝宫余下大片青砖,隐在在暗里,冷得像冰窖。
放在案头李继祖的魂牌,在一声清脆中,玉裂碎散,灵光耗尽,化成了灰。
李仁南猛地从榻上坐起,喉间一腥,险些呕血。
他一个闪动,到了案前,摸向碎成渣的玉牌,枯手颤抖,指节凸如鹰爪。
曾几何时,这双手能够牵云引霞、掐诀祭宝,威震乾国。
此时的他,已经衰老不堪,人影佝偻,眼窝深陷,白发稀疏贴在额角。
皮肤蜡黄带黑,长着一块块老年斑。
数不清的皱纹里,时时刻刻都在向外散发着一股子老气。
“继祖……”
李仁南抓起碎散的玉灰,仿佛抓住的是李继祖被焚化后的灰渣。
这个玄孙对李仁南太重要了,寄托了他对李家的希望。
李仁南眼里闪着冷光,想复仇?
念头刚起,丹田便如针扎,假丹三层跌至一层,差点跌落境界,虽然保住又恢复了点修为。
但现在寿元将近,命如风中残烛,再全力施展几次法力,没准随时会暴毙。
他不想死,他不敢死,但又无可奈何。
……李继祖是去追文雪的,文雪这贱人几年前就回了乾国……
老夫一死,李家全族,将遭大罪。
李仁南闭眼良久,再睁时,眸底浊光褪尽,只剩一缕寒冰似的决断。
“来人”
李仁南声如裂帛,自寝宫深处迸出,干涩、沙哑,却压住了满殿呜咽的夜风声。
不似君令,倒像一头孤老独狼,在雪夜荒岭上发出最后凄厉的嚎叫。
寝宫外廊下,两名穿着薄透,值守炼气后期漂亮的弟子浑身一凛。
两女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眸子中看出深深的惧意。
暮年的老修士,真的很难伺候。
他有色心,有权柄,可以任意地玩弄服侍他的女弟子,但偏偏年迈,心有余,力不足。
于是,便有了各种匪夷所思的,不正常玩法。
这种屈辱还是其次。
更恐怖的是,他看见娇美如花的青春少女,再感觉自己随时将死。
在死亡的恐惧压力下,这种嫉妒与不甘,随时会转换为怒火。
肆意掐灭毁了眼前的娇花,看到对方生命之火,缓缓熄灭时,那种自以为掌握生死大权的感觉,让他以为自己在对抗天道。
“来人”,李仁南第二句喝叫,近乎咆哮,怒火中烧,殿外的两个侍女竟然还不进来。
声音里没有威严,只有朽木将折的颤抖,也许随时变成不可测的疯狂。
外面两女不敢再迟疑,疾步趋入,伏地叩首,连呼吸都屏住。
全身却不受控抖动,有一个女弟子,甚至差点吓得失禁。
“去,传本座的命令,把文家的修士以及凡人族人,统统给本座抓起来,杀了,杀了,全杀了”
“一个都不要留”
…………
夜色沉沉,山风微凉。
一个男子在林间疾行,脚尖点过枯枝、青石、断木,身形轻捷如狸,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一刻钟前,失落的他,忽然瞧见,远远天边一座大山上闪起赤光。
隔得太远,瞧不真切,只隐隐如一只火鸟,那光焰瑰丽得近乎妖异,金红交织,一瞬即逝。
他熄灭的那点期待,一下子又被重新点燃。
再顾不得追赶赌气骑马跑掉的女伴,掉头朝夜幕中那座大山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
这人在山间寻到一个可疑之处,这里树木被摧残,有的地方焦黑一片,寸草不生;
可不过三步之外,小草上还有冰融后的寒水,分明是掌握两种属性不同的仙师斗法的结果。
可惜除了这点痕迹之外,别无他物,这人灰心丧气,略一皱眉,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低吟,很轻,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压抑的颤。
男子脚步钉在原地,月光照在他侧脸上,映出一点愕然,一点迟疑。
他行走江湖多年,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但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
当然明白这销魂的声音是在发生什么。
……可这附近,明明都找过了,没人啊……难道是鬼?
听说修仙中就有鬼修,江湖中总有传闻,有武林中人见到过御鬼,控尸的仙师。
据说这种仙师,都是歹人,他们有手段,把武林中人炼为铁尸。
乾国受梁国天降陨石之灾后,御鬼,御尸的修士多了。
低阶的炼气散修,真就有不少悄悄的抓凡俗武林中的后天武者来当炼鬼,炼尸。
男子脸上冷汗涔涔,向仙之心跟恐惧之心并存,仔细听了下呢喃的声音。
竟然好似来自地下,心下更是恐惧,腿都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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