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芸也连连点头：“张主任是不错，咱们居委会的其他人也都挺好。
别的居委会，当干部的官架子可大了，张嘴就给人上纲上线的。
今天早上街坊们还议论呢，昨天西城又有好几个人被游街批斗了。
你知道为啥不？就因为伙食不好，吃不饱说了几句牢骚话，就被抓了典型。
哎，打成坏分子，听说工作丢了，还要下放到偏远农场去劳动改造。”韩昭昭也沉下脸：“所以说，以后在外面说话一定要多寻思寻思，不能啥话都说。
你知道身边的人会不会给你传出去，有些人坏得很，脸上笑嘻嘻，背后不做人，专门爱损人不利己，举报别人看热闹。
这年月，一句话说错，真能毁一个家庭。”
午小芸苦瓜脸，“昭昭，这茬咱能不能翻过去，昨天晚上我姐还训了我一顿狠巴的，就因为我说话不注意。”
“咳咳咳！”韩昭昭笑喷，果然，她就知道，牛小莲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洗干净陶罐，韩昭昭开始着手准备午饭。她先将猪腿骨焯水，捞出来洗干净血沫，陶罐重新换水，下入猪腿骨。
加入一小块三七、一片当归，大火烧开，改文火慢炖。
灶底添了块硬柴，韩昭昭又洗了把大米，先泡在小瓷盆里。
等骨头汤炖好，她准备再煮些蔬菜粥。因为卧床，老太太暂时还不能吃得太硬太油腻，现阶段还是多吃些汤汤水水的好消化吸收，也能预防便秘。
五花肉洗干净，剁成肉沫，和没用上的猪肝一起放进木桶，去后院吊在井里保鲜。她准备晚上给老太太做个滑炒猪肝。
牛小芸在旁边帮忙，先是把老太太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晾在游廊，又帮着看火摘青菜，也跟着不住脚的忙活。
“小芸，你中午在这吃吧，我多添把米，咱俩跟着我奶沾光，一人喝碗大米粥。”
“我去大食堂吃，公家的饭，不吃白不吃。你才买这几斤大米，还是留给韩奶奶吃吧，要是我也跟这儿吃，不出几顿就给你造光，韩奶奶吃啥？
昭昭，你以后的饭菜咋解决，是去食堂吃，还是把粮食领回家做？
居委会说没说，你们家这情况，该咋解决？”
“张主任会跟大食堂支会一声，给我开了条子，我决定去把口粮领回来在家里做。
这样照顾我奶方便，你看我奶现在也离不开人。”
两个女孩说着话，陶罐里的大骨头已经煮熟，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肉香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味。
两人齐齐吞咽了一口口水，哎呀妈呀，太香太馋人！
牛小芸起身就往外跑，到堂屋门口看了眼条几上的座钟，抓起雨伞就要走，“昭昭，食堂开饭了，我先走了，下午再过来。”
不等韩昭昭回答，就打开大门跑走了。
“你着啥急？等会喝口骨头汤尝尝……”“咦，下着雨，还跑那么快？”
韩昭昭追出来，只看到牛小芸的背影已经进了一人杂院的门。
刚关上大门回到厨房，牛小民和小三子来了，“昭昭，韩奶奶没事吧？听说摔伤了腿，情况咋样了？”
“情况不算严重。”韩昭昭说道，“你们咋来了？”
牛小民挠挠头，“俺俩听小芸说韩奶奶受伤了，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啦，我一个人能行。”韩昭昭笑了笑，“你们上午干啥了，午饭吃了吗？”
“还没呢！”小三子吸了吸鼻子，“好香啊，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我炖了骨头汤，准备再煮点儿米粥。”韩昭昭揭开盖子搅拌了一下，“你们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不了不了。”牛小民连忙摆手，“我们就是来看看韩奶奶，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你还买了猪蹄？”小三子踢了踢装猪蹄的盆，“还没收拾呢？放着别动，我们先去吃饭，下午我来帮你拔毛！”
嘁，这话听着咋怪怪的？
“行啊，正好我不爱干，说定了，这活留给你了。”
两个男孩还是蹑手蹑脚的去老太太屋门口看了一眼，发现老人一直睡着没醒，打个手势悄悄退出来。
跟韩昭昭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韩昭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感到暖暖的。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骨头被煮烂，汤水奶白浓稠，把胶原蛋白全熬出来了。肉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加一点儿盐调味，韩昭昭把陶罐端下来。
把骨头汤倒进饭盆里，陶罐不用洗，添上空间水，下大米端灶上用余火继续煮。
“昭昭，帮奶拿痰盂来，奶要解手！”可能是闻到了空气中的香味，老太太终于睡醒了。
韩昭昭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跑到卧室扶起老太太。她把痰盂放在床前，然后帮助她小心翼翼的挪下床。
老太太右脚着地，左腿虚空提着，一手把着床边，一手被孙女架着。
费劲地蹲下身，艰难的完成了受伤后的第一次方便。
伺候老太太上了床，韩昭昭赶紧先把痰盂端到后院倒掉，顺手洗干净痰盂，又给拿回来，塞到床底下。
“奶，您饿了吧！我煮了骨头汤，又煮了大米粥，饭马上就好，擦擦手，咱准备开饭。”
韩昭昭投了湿毛巾，帮她奶擦着手说。
“现在您感觉咋样，腿疼得厉害不？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饮后吃片安乃近。
不过安乃近副作用多，要是能忍住疼，还是尽量不吃的好。”
韩昭昭伸手摸了摸她奶的额头，很好，没有发烧症状。
“没事儿，我感觉不是那么疼了！要说疼，昨天晚上医生接骨的时候最疼，现在轻多了，我能忍得住。”
解完手，又擦了脸擦了手，老太太感觉舒服多了。
“真香啊，昭昭，下着大雨，你搁哪买回来的骨头？”老太太问道。
“菜市场啊！上午雨小那阵儿，我去居委会找了张主任，……然后张主任还给了我两斤肉票，十斤粮票……”。
巴拉巴拉……韩昭昭微笑着把上午发生的的事儿，包括她们以后可以在家单独开伙，事无巨细都跟老太太讲了一遍。
“真是辛苦你了，我的好孙女。”老太太感动地说。
粥熟得很快，淡绿色米粥上面飘着层厚厚的米油，光闻味道，就令人口舌生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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