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也太厉害了，她记得他只在后院待了两三个小时，还没闲着，帮她翻地来着。
她都没注意，这孩子啥时候观察大花的？难道瞥一眼，他就能记下大花身上的特征？这孩子难不成是个艺术天才？
“嘻嘻，布头做的，昭昭绑辫子好看！”
情谊是相互的，小亮很喜欢昭昭妹妹和韩奶奶，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回馈韩奶奶。
“昭昭妹妹，奶奶戴花吗？明天我给奶奶做一朵好看的。”
“千万别！”韩昭昭阻止，做了也是白费，她奶是决不会戴的，老太太既封建又保守，冬天做顶兔皮帽，还要把兔毛用布封起来，绝不肯露半点俏。
“姨，仓库里布头很多吗？能不能花钱买一些？”
韩昭昭仔细翻看着头花，小小的头花用了三种一颜色的布料，布料质量很好，织的很细腻，应该是棉麻晴纶混纺布。
这要是大块布料，价格应该不便宜。
这年代跟后世不同，毛呢、晴纶等原料希缺，卖得很贵，反而后世棉麻布料，卖的相对便宜。
“这些布头，厂里一个月往外拉两次，每次都有二三十包，听说都处理了，鞋厂也会选一些，不值钱。
你想要，我抽空给你挑挑，捡好看大块的给你弄点，少的话跟我们后勤科长说一声，不用花钱的。”
韩昭昭摇头，这可不行。越是不收钱，这便宜越不能占，万一被人举报，这可是个大雷。
“姨，这种布艺头花您会做吗？”
小亮妈点头微笑:“会做，这东西不难做，只要有样品，会针线的妇女们拆开一看就能学会。”
韩昭昭告诉她，好看的头花是能卖钱的，她完全可以买些好看的布头，拿回家缝些头花，可以休班的时候去市场卖，也可以委托供销社的售货员给代卖。
前院的钱家伯母就在供销社上班，可以问问她，应该能帮上忙。
弄好了一个能卖一毛钱，剩下的碎布也不浪费，可以糊袼褙，留着做鞋，听说供销社收购站也收纳好的鞋底子。
这个活可比糊火柴盒强，更何况，小亮妈去街道申请糊火柴盒，还排不上号。
淑芬越听眼睛越亮，这活要是能成，还真适合她家。
现在她工作渐渐上手，没那么手忙脚乱了。看仓库这活轻闲的紧，一天闲大半天。
别的同事织毛衣晒太阳聊闲篇，她认识人不多，也没啥可聊的，干些手工活倒是工作挣钱两不误。
她也明白了昭昭话里的意思，不花钱属于占厂里的集体财产，花钱买下来，属于帮厂里创收。
一麻袋几毛钱的事，她当然不想为自己坦雷，自找麻烦。
她行动力不差，第二天就找后勤科科长提出买些碎布头。
这是小的不能小的事，科长当场就同意了。一袋算两毛钱，每个月她买多少袋，只要科长签字，月底从她工资里扣下就行。
“厂里的老娘们就是懒得生蛆，这些布头都是新的，怎么别人都没想到买回去打袼褙呢？这玩意做鞋不比自己家的旧衣服结实耐穿？”
他立刻在厂里下发通知，仓库里的碎布头每袋两毛，职工有需要的可以踊跃购买。
他以为这措施可以变废为宝，既为厂里增收，又不用每月动用专人专车去处理这些废品。
可让他失望了，纺织厂的职工们谁也不缺布料，厂里定期不定期处理的瑕疵布，都是大块的，不要票还能做成衣。
就那点瑕疵，不戴上放大镜都找不出来。谁还会花钱买碎布头，白送她们也不要！
后勤科长创收梦碎，感到自己坑了人家宁淑芬，第二个月就批了她转正，工资一举涨了十几块，现在能领二十多，其他各项福利待遇也都跟着上涨，小亮家日子肉眼可见的宽裕了。
当天晚上，韩昭昭悄悄行动，分别给钱、牛、关三家送去一篮子蔬菜，白菜、菠菜、萝卜都有。
这些蔬菜可是及时雨，他们几家存的冬储菜早已吃完，这段时间家家都是咸菜就杂粮粥。
幸亏去年晒了不少菜干，掺和着吃，倒也不缺维生素，不会跟其他邻居似的，嘴上长泡，口舌生疮。
可有新鲜蔬菜，谁愿意吃干菜呀？干菜做的时候，放油水少了，跟吃草差别也不大！
临睡前老太太告诉韩昭昭，已经定好三天后出发，这次她也是跟钱仲豪那趟火车。
熟人好办事，老太太年纪大了，路上有熟人照顾，两头都放心。
这次回老家，老太太准备多带些东西，有钱仲豪帮忙，东西再多也能带上火车。
“赶明儿先去把定做的兔皮鞋拿回来，其余的东西，该买的我都买全了，昭昭，你再给准备点常用药，像治感冒的、治拉肚子的、退烧的、外伤的，都多弄点。
老家人多，生场病只能在家晴受着，常用药用处大，回去给他们分分，不定啥时候就能救条命。
昭昭，老家种地晚，咱家剩下的种子，你也别忘给我带上。
咱家种子产量高，带回去村里肯定高兴。
农民难啊，多收一口粮食，就能多一口饱饭，粮食可是老百姓的命根子！”
韩昭昭手里拿着个小本，把她奶叮嘱的事儿一条条记下。
办完一项勾去一条，出趟远门不容易，这可能是老太太最后一次回老家，她得想办法尽量不给她留下遗憾。
不然老太太以后会想起来就念叨一次，她的耳朵可就受罪了！
“奶您看看，鞋，布料，兔皮，糖，麦乳精，油，种子，咸肉，咸鸭蛋，药丸……
还有啥落下的，您明天再想想，还有两天，想起来咱再加上。”
老太太识不了几个字，还是像模像样的按过小本仔细在灯光下看着。
“咦？到点了吗？咋停电了？”电灯一下黑了，韩昭昭摸黑伸手到条几摸到手电，打开照了照座钟。
“奶，九点了，洗脚刷牙早点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老太太拿起火柴，把油灯点上，指着小本本，“昭昭，我咋总感觉忘了些啥呢？”
韩昭昭打了个哈欠，“可不忘了一项，粮食！
现在京城都缺粮食，东北肯定也缺粮食，不过您不是说不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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