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落日很好看，也可能是因为姜衍的心情很激动。
宿长归依旧是站着看日落，姜衍难得没有坐在地上看，和宿长归并肩站着，心思全不在日落上。
日落的时间不长，姜衍的心跳的如同那日的雷声，杂乱无章而又响烈。
姜衍攥紧了手，深呼吸几次，做好一切心理准备，转向宿长归。
宿长归心有所感也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姜衍不自觉眨了眨眼睛，酝酿了一下感觉，鼓足勇气，郑重道，“师尊，我喜欢你。”
几个字说出口，姜衍浑身紧绷起来，心脏一下子被提上去，等待一个残忍或者幸福的回答。
喜欢他？宿长归不傻，自然能听出来姜衍的喜欢是哪种喜欢，但面上却平静如水，“姜衍，你说错话了。”
姜衍完全没想过宿长归这样的回答，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立即摇头，“师尊，我没有，我喜欢你，我心悦你，姜衍喜欢宿长归。”
宿长归看着他只当看一个小孩儿，对他的急切也也平静地接受，“该回去了，吃过饭还有训练。”说完便转身离开。
姜衍只觉心里拔凉，身体不受控制，竟直接抓住宿长归的衣袖，“师尊。”
宿长归没有甩开他，转身看着他，眼神平静而冷淡。
没有说一句话，却让姜衍心脏骤缩，宿长归对他太包容，他都快忘了宿长归还是玄朝宗冷心冷情的十三长老。
手脱了力，蹭着衣袖垂落，心脏也骤地落地，宿长归根本不把他的喜欢当回事，他预想的拒绝和接受都没有。
姜衍整个人陷入莫大的恐慌与沮丧，身体不自觉发抖，眼泪盈满眼眶，欲掉未掉，却突然感到头顶一阵温柔的触感。
姜衍猛地抬头，湿漉漉的眼神正对上宿长归，头顶的触感是宿长归的手，姜衍心里酸胀得难受，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师尊。”
可怜的像只落水的小狗，宿长归心想。
“天黑了，去做饭吧。”
姜衍心里难受极了，他的告白没有结果，被人稀里糊涂地结束，却还是乖乖过去做饭。
做饭的时候一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划到手才清醒些，一声哀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做饭。
吃饭的时候，姜衍囫囵地往嘴里塞饭，眼睛却直勾勾看着宿长归。
现在回过神来他还有些懵，他们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地面对面吃饭，和往常几千个日夜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他刚刚告白了啊，没有训斥，没有驱赶，什么都没有。
“师尊……”
“食不言。”
好吧，吃饭。
吃完饭，姜衍要说话，再次被截断，“训练。”
训练结束，姜衍要说话，再次被截断，“睡觉。”
夜里，姜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他的告白没有起半点水波，甚至悲伤都没有持续多久。
姜衍猛地坐起，不行，他要去找宿长归，掀开被子，鞋子都没穿，直接跑出去。
一口气跑到宿长归房间前，用力敲门，“师尊，师尊，弟子有事和您说。”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宿长归没睡，白天的衣服也没有换，看着姜衍，“何事？”
“宿长归，我今日没有说错话，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喜欢你，想成为你的道侣的喜欢，我想你可以知道，明天开始，我不仅是你的弟子，还是喜欢你的人。”
说完一个猛劲，凑上前贴近他的唇，一触即分，不敢深入，又毫无畏惧。
宿长归皱着眉推开他，声音里尽是冰霜与无情，“姜衍，我不喜欢你，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你不再是我宿长归的弟子。”
姜衍所有的热情被瞬间熄灭，心脏如坠冰窟，“师尊，我……”
门被用力关上，“砰”的一声，像一道轰隆的雷电，直直轰在姜衍脸上。
羞耻，恐慌，害怕，悔恨，一瞬间挤在心头，急促地敲打着门，“师尊，我错了，师尊……”
“滚回去睡觉！”
姜衍顿时噤了声，嘴巴张开又闭上，手愣在空中，无力垂下，最后看了一眼宿长归的房间，低着头回去。
姜衍麻木地躺回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日，天还没亮，姜衍便起来了，穿上衣裳鞋子，凉水泼了把脸，失了智一样麻木地出去，呆呆地站在院子中，低着头，一直站到卯时。
门开了，姜衍抬起头看过去，宿长归和往常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姜衍却连一句“师尊”都喊不出来。
姜衍一早上没有说一句话，宿长归也不生气，和往常一样指导他，无尘山安静极了。
姜衍还是去做了早饭，宿长归也吃了饭。
无尘山安静了一天。
半夜的时候，姜衍跃上一棵大树，看远方。
这是他第一次半夜出来没有叫宿长归，也是第一次看远方，而不是看星月。
卯时，姜衍从树上跳了下来。
今天没有指导，接下来一周是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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