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梁祯也是能够看出来的,因为如若一支部曲士气正盛的话,那军士们眼中,必然是生气蓬勃,英气逼人的。但对面的吴军,却是人人面带阴云,一看就知,对此战,他们是既不情,也不愿。
故而,若是孙权想要改变这种面貌,就必然要先率领自家的兵众,在战场上打出优势来,如此其他世家的私兵,方会士气大盛,进而跟着孙权大杀四方。只惜,孙权并非孙策,智谋过人,而悍勇之气不足。
因此,孙权想要打破僵局,就只能依靠甘宁、凌统等淮北老臣。只是前不久,凌统的折损,又令孙权不再敢让已经人数不多的淮北悍将,冲锋陷阵了。因为这些淮北老臣,对孙权而言,是不可再生,无可替代的。要是他们也凋零殆尽了,那孙权在江东的庙堂之上,可就真是孤家寡人了。
“听闻,孙权并不在岸上,而在大舟之中,此事当真?”梁祯忽然想起了,昨晚看见的一封奏报。
奏报上说,孙权自打渡江之后,就一直没有走下战船,而是命令大军顺着水道北行,而自己则乘着大舟,随军北上,并在舟上,指挥部曲。
“建安二十一年,有报称,孙权命人打造了一种大船,上有床弩与霹雳车,据城射程数百步。”王当想了一想,讲起了一件陈年旧事,“孙权所乘,或是此船。如此,即便在船上,亦可支援岸上。”
这种线报,缉事曹自然是上呈了的,只不过可能是到了尚书台后,被尚书们认为,关系不大,而将其归入了“缓”档。所谓“缓”档,就是指魏王有闲,方可能翻阅的那一档。而胸怀九州万民的魏王,有什么时候有闲过?因此,这奏报到了最后,也没有被梁祯看见过。
“只要我军跟贼军杀作一团,床弩和霹雳车,便将无处发力。”梁祯道,这两种远程打击兵器,他都使用过,因此不仅知道它们威力巨大,也知道,它们并不是时时都能奏效的。
当夜,梁祯便吩咐军中宰牛杀羊,以让军士们饱餐一顿,待到天明之后,就一并杀向吴军的营垒,将吴军杀败。其实,梁祯心中,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趁着这次机会,将合肥一举攻下,以绝江北之患。
因为,只有当合肥也掌握在梁军手中之后,孙权渡江作战的威胁,才会被降职最低。要不然,光是合肥那四通八达的水网,吴军的舟师,就足以将江淮的千里沃野,变成蛮荒之地了。
鸡鸣时分,两千梁军骑士便悄无声息地起了床,在同伴的协助下,穿戴衣甲,而后在许褚的带领下,慢慢地摸向五里之外的吴军营地。吴军的防备,也确实松懈,营地之前,竟然连铁蒺藜等障碍也没有布置,就连那垒墙,也修得十分低矮,寻常战马只需轻轻一跃,也可以跳过去。
许褚领军一直摸到距离吴军营地不过一百五十步的时候,方才吹响号角,而后同时加速,战马受痛,放开四蹄,直扑吴军营垒而来。而许褚军的号角,也正正是后方梁军材官发动进攻的信号。
因为,就在许褚的骑士离营之时,梁习也指挥过万梁军材官,拍好了阵列,就等着许褚发出信号,而后一并进攻吴营呢。
梁祯的战报,出现了失误,因为孙权并不是一直呆在舟师之上,恰恰相反,为了鼓舞士气,几天前,孙权就从大船上,来到了岸上的军营之中。因此今日,许褚率领骑士杀进吴军营垒之后,所看见的,站在孙权大纛之下的,正是孙权本人。
当然,这是一个悲喜相交的信号,喜的是,孙权在岸上,如果许褚等人作战得力,那么一举擒获孙权也并非不可能。悲的是,既然孙权在营中,那东吴最精锐的部曲也在这营垒之中,并且就拱卫在孙权周围,如此一来,许褚的骑士,就不得不承受巨大的损失了。
拱卫孙权的,正是东吴的精兵,车下虎士。这些悍勇之兵,人人身高都在八尺打上,手持长戟、长矛、大斧。这类兵刃,无论是对密集的材官军阵,还是对疏松的骑士阵型,都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孙权在此!斩其首者,赏黄金千两!”许褚长矛一挺,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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