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云说：“怎么没有，只要咱们家做饭，她就趴在门口偷看，见我不在就伸手往锅里抓。”
“啊，这......”估计老太太这是要饭多年的习惯吧，要不着就偷，饥荒时代有个口头禅：“十个人九个偷，一个不偷是肉头。”不偷就会饿死。
他只能说：“那是有点恶心，以后做好饭就盛出来好了。”
没有个围墙，真是没办法。
老汉从牲口棚干活回来，远远地就看见门口停着吉普车，一路上老人都祝贺他说：“老兄弟，你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秦老汉就停下来说：“哎，都是秦淮这孩子仁义，没享到两个儿子的福，想不到老了老了，老天爷对我不薄，我孙子这么有出息。”
“可不是啊，谁也不知道哪片云彩会下雨，收养的比亲生的都强，真是想不到。”
老汉说：“我从来没觉得秦淮是收养的，他就是我亲生的孙子。”
“我要是能收养这么好的孩子，我也说是亲生的。”
因为秦淮，老汉在村里的地位提高很多，他以前是养牛的老把式，只会低着头干活，现在因为秦淮，谁见了都会高看一看，叫他一声老爷子。
活了大半辈子，才感觉到活的有意思。
背着手在众人的羡慕中，慢慢踱回家里，就看到秦淮正在用火烧猪头，就说：“好大一个猪头，得不少钱吧。”
秦淮抬头叫了一声爷爷，然后说：“这不是过年了吗，我在县里看到了，想着家里过年没有肉，就花钱买回来了。”
老汉说：“这榔槺家伙你不会弄，起来让我收拾。”
秦淮说：“你干半天活了，还是歇着我来吧，你在边上教我就行。”
老汉听了觉得眼里有东西掠过，也不推辞说：“行。”
爷孙俩收拾的时候，村里孩子来看热闹，秦淮问秦小米说：“家里还有糖吧，拿给他们吃点。”
秦晓云说：“没有多少了。”小丫头是不舍得了。
秦淮笑了把她叫到自己身边告诉她说：“丫头，今年过年村里人可能都没买糖，每人给他们几个吧，不然都没有过年的样子。”
因为是哥哥好好跟她商量了，小丫头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进去拿。
孩子们分到了糖，就拿回去向大人炫耀，就有老人过来说：“秦淮，日子不好过，别把什么都给他们了，他们的肚子就像无底洞，吃多少都不够。”
秦淮说：“几个糖罢了，以前我小时候也没少吃你们的，过年图个热闹。”
老人都笑了。
过年了，一大早秦小米就趴在他耳边说：“大懒虫，我都起了你还不起。”
秦晓云在外面说：“哥，你快出来看，我对联贴的对不对？”
秦淮穿衣起床，走出来一看就正屋贴了一副红对联，上联是“爆竹一声除旧岁”，下联是：“桃符万户换新春”。
横批：“新春大吉”。
秦晓云紧张地说：“我贴得对不对？”
秦淮说："对，贴的没错。"得到哥哥的肯定，秦晓云很高兴。
所有人都选择性地遗忘了秦淮其实并没有读过书的事实，他本来目不识丁的事都被忘却了。
远处走来几个男孩子，正挨家挨户看春联。
谁家要是贴错了，就会被他们取笑一番。
这家的主人就会赶他们走。
秦淮见秦晓云没烧火，奇怪问她怎么不做饭，秦晓云说：“中午就要吃年饭，早上还做什么，你看村里哪家做饭了。”
“行吧，你高兴就好。”
秦老汉见家里红红火火，叼着大烟袋在边上坐着，看年轻人说话心里就高兴。
秦大根提着个野鸡过来，走到老汉面前赔笑说：“爹，过年了，今年跟我们过吧？”
老汉说：“不去，我就在秦淮这了。”
“那怎么行，秦淮是孙子，哪有不跟儿子过，跟孙子过年的道理？”
秦老汉说：“不要说的好听，去年的事你都忘了，非让我过去，我去了连桌都没上，就被赶出来了，我这辈子是没命吃你家的饭。”
秦大根老脸一红说：“爹，今年不会了。”
老汉不屑说：“去年打左脸，今年还想打右脸是吧，你回去吧，有心就行了，我有秦淮一个就比你们强一百倍。”
秦淮说："二叔，爷爷不去就不去吧，我们这里没个大人，爷爷也不放心。"
秦大根又纠缠了一会见老汉铁了心不去，就把野鸡递过来说：“今年年景不好，深山里也没什么猎物，这个给你过年们添个菜吧。”
他的话音才落，武惠香就跑过来说：“狗屌日的秦大根，我一转眼野鸡就不见了，咱们一大家子不过了，你打了这么点东西还来填老鼠洞。”
秦大根说：“死女人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打死你。”
“你打吧，把给你生了四个儿子的老婆打死拉倒，老天呀啊，你们都来评评理啊，我活不了，驴日的秦大根不是人啊。”
她这一哭骂，就有人来劝。
老汉恼恨地骂说：“秦大根，大过年的你不让我快活是不是，快带着你的野鸡走，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秦淮说：“二叔你有心了，慢点走，我给你拿点粮食回去吃。”
家里有玉米粉黄豆粉，他不喜欢黄豆粉的味道，给秦大根装了十斤左右递给武惠香说：“别哭了，大过年的快回去做饭吧，野鸡我也不要你的。”
老汉说：“你对她好没有用。”
秦淮说：“给她不就是给你孙子的。”
秦大根满脸通红的拿着野鸡，看着武惠香一屁股爬起来接过面袋又抢过野鸡说：“算你有良心。”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老汉骂说：“你还不走留在这里想气死我吗？”
秦大根尴尬地跑去追打武惠香，武惠香跑得比兔子还快。
秦淮看着好笑，老汉来到他面前说：“哎，都是没用的货，一把年纪了还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秦淮说：“不怪我二叔，这时候谁家日子能过多好。”
老汉张张嘴，终于没说话。
秦晓云开始烧火卤猪头，秦淮则走向了秦老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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