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刑昭昭，满脸错愕，“我要和谁成亲？”
夏晴妩媚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话语里则带着嗔怪的意味，“你这孩子，娘亲为了你的亲事忧心不已，你有了鲍大人那样好的人选，却不跟娘亲说，是真把娘亲当外人了吗？”
“阿姐，你要跟鲍大人成亲？”
“娘，你听谁说的？”
刑家姐弟双脸震惊，虽然震惊的点并不一样。
笑容就没从夏晴的脸上消失过，“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是不是吧。”
没有得到答案不死心的刑承毅扯着刑昭昭的胳膊，又问一遍，“阿姐，你真的要和鲍大人成亲？”
“不是。”刑昭昭对着夏晴说完，然后扭脸对着弟弟再一次道：“不是。”
“为什么不？”母子二人这次总算同心了一回。
“他那样的人材，哪是我能高攀得起的。”刑昭昭避重就轻道。
夏晴温柔的摸摸刑昭昭的头发，望着女儿如花的颜色，“我家昭昭这样好看，哪个少年看了会不喜欢，便是做不了正妻，能做个妾氏也是好的，等过几年生下一儿半女，这辈子也算有个依靠。”
刑昭昭知道母亲的话没有恶意，但还是感觉到满心悲凉。
若她是刚被舅妈赶出家门的刑昭昭，也一定认为这是极好的出路，嫁给那个明月皎皎的男人，哪怕是做他的妾，可以躲在他的羽翼之下，无视院外的是是非非，只等他片刻的怜惜。
可她早已经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乡下孤女，她见过天空的广阔，见过如钟离尘那般另类的女子，见过如小蝶、小雨那般做到行业佼佼的姑娘，便是她自己也敢昂首挺胸说一句：我不比男人差。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对鲍奇羽的感情十分卑微，她配不上那皎皎如明月的男子，可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虽喜欢他，却更爱自己，若是不能与他并肩而立，那么她便情愿放手，也不会去做他的妾。
读过几年书的刑承毅，已经有些见识，他直言道：“阿姐怎么能给别人做妾呢，妾等同于奴仆，是主家可以随意买卖的。”说完他犹嫌不够，又补了一句，“阿姐如今这般了不起，与人做妾那不是平白降低了自己，即便那人是鲍大人也不行。”他虽喜欢鲍奇羽，可他更爱姐姐。
夏晴缩回手怔怔望着一双儿女，他们是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是她疼爱的如眼珠子一样的孩子，他们有着与她极为相似的五官，可他们却又是那样的不同。她如菟丝花般需要依附男人才能生存，而她的孩子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长成了茁壮的小树。
“那是 ……那是知县大人啊。”她只觉惋惜，人人都说鲍大人前途无量，绝不会止步于一县之长。
“若那人不能敬重阿姐，便是皇帝咱也不嫁。”经过在孙家的遭遇，刑承毅改变了许多，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唯利是图，性格偏激，立志做贪官的傻孩子。
夏晴被逗笑，却有热意在眼底蔓延，末了她失落道：“你们长大了，有自己的见解，阿娘管不了你们了。”
“阿娘说什么呢，你为我们操的心，我们都知道。”
刑承毅抱着夏晴的手臂，撒娇道：“你是最好的阿娘。”
夏晴数年的隐忍与委屈，都在这一刻如冰雪消散，她伸臂搂住一双儿女，哽咽道：“你们才是最好的孩子。”
这顿饭母慈子孝，吃的十分尽兴，临走时夏晴拉住刑昭昭，“你如今也大了，见识也比娘强，可娘是过来人，你要听娘一句劝，你若真心爱慕那个人，总是要争取一下，在自己手中烂掉也比从来没得到好的多，至少你不会后悔。”她是在风月圈里打过滚的人，虽然刑昭昭极力否认，可是她还是能看得出来刑昭昭对鲍奇羽的在意。
“娘，你在说什么？”刑昭昭干巴巴的微笑。
“是娘让你丢脸了吗？”
刑昭昭收起笑容，正色道：“娘，你别胡思乱想，不管旁人说什么，我和弟弟都站在你这边。”
夏晴抬起挽起刑昭昭耳畔的碎发，柔柔笑道：“我女儿可真好看。”
“娘，你别胡思乱想。”她再次叮嘱道。
“好，娘知道。”夏晴含笑挥手，夏风清凉吹起她的衣角，她的笑脸如花般盛放，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直到看不见儿女的身影，夏晴才转身回院抬手抹了抹眼角。
离开的姐弟二人一时都没说话，刑家小弟沉默看着脚下的路，“阿姐，鲍大人是好人。”
鉴于钱团头开始三不五时就对她进行催婚，刑昭昭的适应能力已经大大提高，不会如旁的姑娘般一听这个话题就脸红心跳，“是。”她倒想看看弟弟会说出什么来。
“像是有些人啊，他们本来就坏，你跟他们成亲，他们也不会变成好人，可鲍大人是好人。”刑承毅抬脸看了看姐姐，见她一脸疑惑，好心解释道：“好人是不会变坏的。”
这个说法很有新意，刑昭昭听的津津有味，“不愧是上过学堂的人，阿承你很有想法呀。”
对于姐姐的打趣，刑承毅也不恼，而是认真道：“阿姐，你不用觉得自己身份低配不上鲍大人，他只是中洲一千二百六十二个县令中的其中一个，而你却是这天下唯一一个女仵作，你更了不起。”
不知不觉间弟弟居然长成了一个小暖男，刑昭昭被逗得咯咯直笑，她想起他之前偏激的言论，不由翻出来逗他，“哎，你之前可是说过，像是鲍大人那样的人即便是木头也是那种值钱的紫檀黄花梨，像是我们就是那种不值钱的烂木头。”
刑承毅停下脚步，抬脸望着姐姐，一字一句道：“夫子说，我们是树苗，不是木头，我们有无限可能长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即使是珍贵的檀木，若不努力十有八九会不成材。”
“哦，那小阿承你想长成什么样呢？”
“我想成为像阿姐你，像钟离大夫、小蝶姐姐、小雨姐姐，像邓大娘子，像顾大人、像鲍大人一样的能干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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