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地成寸，一步千里。
天光微熹。
两人来到丰都城外百米换作步行进城，双双使了遮掩气息的术法，只留下筑基期的修为大步靠近。
还未进城，早市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是包子，馒头，花卷，辣羹汤……
大早上，出入城门的百姓不少，身上穿着朴素的灰黑棕蓝色的布衣，手中使着铜钱。
郁眠一眼看过去，正如城池名字“丰都”，这里确实是一块富饶地啊，城池外面是肥沃的田野，上面有禾苗初生，迎风摇摆叶尖尖。
身侧升卿却面色有些怪异，郁眠赶紧伸手把住对方，大白天的都是凡人，可别做什么出格举动。
“师父，怎么了？”
“眠儿看见什么？”升卿指了指城门处，询问道。
“就是百姓来去，往来种作，早市繁荣啊？”她看着那些凡人，没发觉有哪里不对味的地方。
等下，郁眠仔细看去，怎么出入城的都有，大早上扛着锄头回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有什么忘记取了？
可也没必要一半出去一半进来吧？
那里为什么还有扛回野猪的猎户，我去，两个人一头猪，好有力气！
郁眠反应过来了，欣欣向荣的画面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吊诡，就好像是故意做出来给外人看的一般。
目光抬起，看见了一位修士御剑进入城内，看来这一点倒是和博物志记载相符合，此地修士往来众多。
升卿微微一笑，抬手抚过郁眠眉眼，轻声道：“眠儿再瞧瞧？”
郁眠眨眼再看去，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连连眨巴数次还没缓过来。
woc！
哪有什么百姓？？！
那守门的门卫分明是生着犄角的怪物，来去的百姓更是披着一件衣裳的妖邪，有人形，也有兽形的。
难怪郁眠看那个背上生瘤的老丈那样奇怪，原来那根本不是瘤子，是他的另一个头颅。
那刚刚扛着野猪的猎户，那野猪是什么？！
郁眠眼神轻扫向那进城的两个妖邪，见到了一只垂落下来的人脚。
那……是人！
他们扛着的野猪是人！
“师父！咱们要禀告宗门吗？”
郁眠有点紧张，她都不敢想，门口扎着堆的妖邪，这城内还有上百万的居民，难不成都是妖邪？！
这可是上百万……！
升卿看了她一眼，全宗门最顶尖的战力就在身边，禀告宗门之后，还不是落在她头上，憨瓜。
不过，升卿还是指尖轻捻，掐了灵信一封寄回去。
“进去看看。”
这座城池内的气息很不对劲，如若她不是渡劫期修士，甚至连化神都可能被骗过去。
那些妖邪究竟是什么时候繁育的这样多？
若是日后发觉，四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郁眠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妖邪，靠得升卿更近了，不是她害怕，而是面对一群牛马鬼怪，真的会犯密恐。
两人轻易便用铜钱进了城，郁眠侧目看去，那肉包里流出的分明是黄色的人油，所谓馒头，就是一整块的肥肉，汤锅里是一副完整的人族上半身骨架子。
升卿见她紧张，接着抬手给郁眠整理发丝的间隙，将给她开启的共感眼睛关闭一只。
关掉左眼之后，郁眠更想吐了。
一边是猪骨汤，猪头随着汤勺上下漂浮，另一边是人骨汤，人头好像看着你在笑。
坐在路边吃着包子的“人”嘴角流下浑黄的油脂。
见她看得入神，那摊主顺手将擦完桌子的抹布朝肩上一甩，朝她喊道：“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姑娘要不要来一份？！”
郁眠当即感觉自己就要哕了，杀人也好，杀妖兽也好，都没有比看见人肉似猪肉一般宰割，做成香喷喷的包子来得恶心。
“不…不用了！”她连连摆手，面色有些难看。
摊主见她面色不好，还以为她怎么了，热情上前询问道：“姑娘脸色不好，可要坐下休息，喝口汤？”
说起这个汤，他来劲了，木勺子一打，将那一扇“猪头”捞出来展示，“咱家的猪都是现宰的，两天就换一扇猪排扇！”
一旁喝着汤，身上挂着一个斗笠的鼠头妖轻酌一口后应和道：“是嘞，女娃娃，朱老板家嘞汤乃是丰都一绝，多少来往的商客都为了这一口鲜停下来喝上一碗！”
郁眠目光扫向这个摊主面上乌黑的猪鬃毛，和他手里的锅底，一瞬间有种荒诞感浮上心头。
这些“人”好像真的觉得自己是人，脸上也没有刻意的凶恶与奸邪，只是将人与妖邪的身份颠倒了过来。
升卿没有开口，她在忍住自己面对这些妖异不大开杀戒，手里拽着郁眠便往里走去。
郁眠也赶紧道了声：“谢了，不用！”
然后随着升卿跑开。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究竟是人还是妖邪？”她小声攀在升卿耳边嘀咕，为了不显得太过另类，她尽量不用右眼去留意眼前的画面，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左眼上面。
“化妖。”升卿淡淡回复道。
她牵着郁眠的手，朝着血气格外浓郁的方向走去，来到一处街口，街口两旁摆放着无数个编织箱子和木头箱子。
远远看去，几乎一条街上都挂出横出房屋的木板，上面写着“家畜”。
两人刻意减低自身存在感，开始逛起来，两侧的笼子里，郁眠一只眼看见一个个男人女人被关在里面，双目惊恐无比，跪着看着来往的人，伸手试图呼救，却发不出人声
另一只眼睛看见的是牛羊猪在嚎叫，发出“哼哼…”“牟~”“咩咩咩”的嘈杂声音。
那些笼子里的人眼里，自己似乎真的变成了牛羊猪，四脚撑在地上，撅着屁股，仰着头嚎叫。
那些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一滴滴滚落，却又无济于事。
郁眠看得心都揪起来了。
“化妖是什么意思？”她疑惑道。
升卿：“化妖便是人胎妖魂，这个城内的百姓其实算得上一半人，他们是借由凡人的肚子孕育而出，过着看似凡人的生活，灵魂却是妖魔魂魄。”
“在他们眼睛，人族是猪牛羊，自己则是真正的人族，在不断残食人类过程中，血脉逐渐返成真正的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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