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她以为自己提心吊胆一晚上，起床会因为没睡好头痛，没想到不仅睡了个自然醒，醒来还是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姜晚内心直摇头，有的人呀，又要吓唬老婆，吓唬完了又眼巴巴赶来哄老婆。
不仅用术法给她消除噩梦，还在半夜她睡熟的时候偷偷抱了她好几次。
天刚亮又变成魔气偷偷摸摸，依依不舍地溜回了自己房间。
嗯，新时代灰姑娘，天一亮就得离开。
等她洗漱完去找言酌，对方已经提前等在了她的厢房门口。
他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而是好脾气地问她，早上想吃什么。
这间客栈楼上几层是厢房供人住宿，楼下大堂可以吃饭，早上来用早饭的人不多，大堂里只坐着他们两个人。
她点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言酌照例是和她一样，她好奇多看了他两眼，心想大魔头很少来凡间，不知道这边有什么吃的。
小二来上面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嘴，今天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阳节，他以为两人是外地来的，强烈推荐两人去逛逛今夜的重安山。
关茂城地属兖州，兖州这边的重阳节过得很热闹，一家老小登高赏菊，重安山上的那处菊园也开了，据说颜色稀奇，相当漂亮，是关茂城特有的品种，只有在这里能见到。
言酌嗤之以鼻，“给家中老人过的节，我们有什么好去的。”
姜晚：……你一个几千岁的人，还嫌弃人家六七十岁的人过的节？
既然言酌不感兴趣，她也不打算去了，于是朝小二点头道谢，又摸出几块铜板赏给了他。
小二脸色一变，改了话术，“二位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那重安山必定得去，不仅仅是因为重阳节，据说当年的重安真人与其道侣在此山上一同飞升成仙，千百年来，不少有情人都特地过来图个好彩头呢。”
她没想到刚才还沉默寡言，兴致缺缺的言酌，竟然主动发问了。
“好彩头？”
小二点头，“是啊，他们在凡间做了几百年的道侣，飞升成仙后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试问谁不想和心爱之人永远在一起呢？我见二位也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有情人，这才……”
她连忙摇头，一口否认，“不不不，我们才不是一对，我们是……”
她余光看向言酌越来越黑的脸，心想完蛋，他肯定是气坏了，竟然被小二误会他们是情侣。
他一个呼风唤雨的大魔头，跟她这种凡人扯上暧昧关系，简直是在侮辱他。
于是她郑重其事地宣布，“我们只是主仆，是主仆。”
言酌：？
“啊？”小二傻眼，想了想又火速改口，“哎呀主仆也没事的，主仆俩一同飞升成仙，去了仙界继续做主仆，生生世世永远做主仆，这也是个好彩头啊！”
言酌：……
姜晚：哦吼，这下有情人终成主仆了，还生生世世做主仆，这心扎的。
两碗面搁在桌上，没有一个人动筷子，只有拿了铜板的小二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她把言酌的那碗面往他面前推了推，“小二都是为了讨好客人随便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言酌：……
更让他生气的是，姜晚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他气得眼尾泛红，憋着一肚子不爽，可偏偏还没地方撒气，忍到最后也只是挤出一句，“今夜我们就去重安山。”
“好，去，我们生生世世都做……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点头如捣蒜，态度相当敷衍，刚说完就拿起筷子吸溜起了面条。
言酌：……
话本子上也不是这么写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关茂城去重安山还有些距离，两人雇了辆马车，那车夫也是八卦，一听说两人要去重安山，还以为两人是奔着那对成仙的道侣去的，自然而然，又收获了她的坚定反驳。
我们是主仆可不是一对。
她反射弧长，她身体里的姜晚可看得一清二楚，言酌快要把自己气死了。
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谴？
他心里的不满一直堆积到两人乘坐马车，来到重安山下。
一路上她都刻意和言酌保持距离，偌大的马车，两人一左一右坐得端端正正，井水不犯河水，更像是互不相识，只是碰巧一起乘车的陌生人。
姜晚要被他脸上变了又变的表情笑死了。
“好惨哦，我以为回溯后我们会直接快进到浓情蜜意的热恋阶段呢，没想到是你从零开始追妻。”
姜晚传了句心音给他，他也立即回了过来，满意道，“不惨，挺好的。”
姜晚：“啊？”
言酌心中冷嗤，上一次他又亲又抱，好事全给他占了，这一次受些罪怎么了？
重安山下确实很多人，平时在街上叫卖的摊位，现在都挪到了山脚下。
一见到有人下马车过来，捧着茱萸香囊的小孩立刻过来叫卖，“姐姐，要买香囊么？这里头的茱萸都是从我家后山现摘的！可新鲜啦！”
小孩见她不说话，又转向她身边的言酌，“公子，买两只香囊带上山吧！驱邪效果特别好，妖魔都不敢近你们的身！”
她默默看了眼自己身边站着的头号妖魔，扯出一丝尴尬的笑。
这不是给老鼠推销老鼠药么？
言酌勾起一只香囊，瞥了眼那上面绣着的图案，针脚一般，不过绣的是一枝并蒂莲。
他冷着脸，不满发问，“为什么叫她就是姐姐，叫我就是公子？”
小孩呆住，下意识开口的称呼，哪还有什么原因？
姜晚心想，你整天冷着张脸，看上去就不好相处，人家小孩自然不敢跟你套近乎叫哥哥，只能客气一句叫公子了。
他勾起两只绣了并蒂莲的香囊，又从袖间拿出一锭金子，在小孩眼前晃了晃，话语满带引导，“我与她看上去像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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