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你小叔叔向来是个嘴硬的，以后不要光听小叔叔说什么，也不要光看小叔叔做什么，要想小叔叔为什么这么做，知道吗？”徐继学，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小脑袋，语气带着严肃和认真。
“安儿明白，小叔叔对安儿最好了，安儿以后一定会孝敬小叔叔的。”幼时的徐安满脸的天真，笑呵呵的答应自家父亲。
“你小叔叔就算是对你不好，你也应该孝敬你小叔叔。”徐继学，语气有些不悦，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安儿可能答应父亲？”
徐安很少见到自家父亲这么严厉，恐慌之下忙不迭的点头，生怕晚了一点就会惹到自家父亲不快。
徐继学见到自己儿子答应下来，面色瞬时间转晴，他兀自感叹一声：“是你父亲对不起你小叔叔，以后就只能靠你来偿还了。”
徐安最开始的时候不明白，后来当自己拆开父亲留给小叔叔的信的时候，他以为这就是自己父亲对小叔叔的愧疚。
可是当他刚才听到龙二的话的时候，这才明白他们父子到底亏欠了小叔叔什么，也明白自己的小叔叔到底背负了什么。
“父亲曾说过，小叔叔看似是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最是傲气，从来都不愿委屈自己，也不屑说谎。”徐安眼眶通红，声音也是颤抖起来。
“小叔叔最是疼爱安儿，所以无论如何都会为安儿谋划，哪怕······”徐安顿了顿，有些哽咽，“哪怕父亲对不起小叔叔，小叔叔最后仍旧会站在安儿的身边。”
徐天泽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徐安，他甚至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一个心软，最后功亏。
“父亲告诉安儿，小叔叔若是说谎了，左手小拇指会不自觉的弯曲，声音也会下意识的在最后一个字上多停留一息。”徐安走到徐天泽的背后站定，泪水了视线。
在一片模糊的昏暗之中，徐安死死的盯着自己眼前的背影，生怕一个不注意，人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小叔叔，你当真不愿看安儿一眼吗？”徐安语气带着恳求。
徐天泽死死的咬着唇不肯出声，他知道徐安求的根本就不是让他转身，徐安求的是让他放手。
求的是让他从这泥潭里面脱身，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
若是他这个时候退了，或许他还尚且保有一命，但是徐安是必死无疑的。
徐天泽想了想，还是向前走去，眼下既然龙沐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还是去见上一面的好。
若是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交待在这舟山城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他也累了。
“小叔叔~”徐安脸上有着惶恐，他快步拽住徐天泽的袖子，“小叔叔当真不要安儿了吗？”
“本是想一直瞒着你的，到时候各路齐聚上京城，我们都会给你让路，倒是没有想到最后仍旧是纸包不住火。”徐天泽转过身来，笑着摸摸徐安的头。
若是就这般瞒着，到那时他会死在自己这个蠢侄儿手里，也不失为一件有始有终的事情。
但是人算终究是抵不过天算，眼下知道了真相，他这个侄儿无论如何都是下不去手了。
“何苦这般谋算？我不是皇室子孙，我只是徐府的嫡长孙，小叔叔收手好不好？”徐安目光之中皆是哀求。
凭什么那么多的皇室血脉，最后就一定要让他来继承大统；凭什么他的路在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安排好了；凭什么对他好的人到最后，都要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
他只想做一个徐府的嫡长孙，祖父祖母健在、父亲母亲恩爱、两位叔叔仍旧潇洒肆意，就这样的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吗？
为什么皇祖父要这么为难他，为难他的父亲，太子要好，景王也罢，还有一个惊才绝艳的昌王，这些哪一个不比他优秀，不比他强，为何就偏偏是他?
“所有皇室子弟都会为你铺路，他们为了大乾，为了你，是甘愿赴死的。”徐天泽脸上带着慈爱的笑。
他没有去反驳徐安的话，没有纠正他这大胆的妄言，只是在告诉自己的侄儿一个事实，他们所做的不仅是为了一个人，更是为了乾国。
“镇国公是我所杀，了云亦是我所杀，相国寺也是我下令屠戮，我徐天泽是一个臭名昭着，心狠手辣之辈。”徐天泽收回手，向后退了两步，负手而立。
“我可以是白眼狼、可以是肆意勾引贤王之人，也可以是遗臭万年的祸害，但······”徐天泽说道这顿了顿，然后才斩钉截铁的开口，“唯独不能是你小叔叔！”
说完，徐天泽转身就走，根本就不给徐安挽留的机会。
“若是他们不愿意，小叔叔当真会杀他们吗？”徐安吼出声之后，见到徐天泽仍旧没有停顿下来，就要追上去。
龙二在一旁悄悄的伸出脚，徐安本在昏暗之中就难以看清脚下，龙二这一拌，就让他摔了个十成十。
可是徐安已然顾不上龙二，他抬起头，看到快要消失在拐角处的衣角，直接怒吼出声，声音带着愤怒、带着无力、更有无限的凄凉掺杂其中。
“徐天泽！！你们这般谋划，可有想过我愿不愿意？可想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只是徐安哪怕如此的呼喊，也没有换回徐天泽的回头，只是徒留他在地上崩溃的大哭，一如多年前的那场大雨一样。
徐天泽走出地牢，抬头看着已经放晴的暖阳，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倒是凝重了不少。
徐安最后的喊话，他当然是听见的，但是现在不止是他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徐安夜没有了选择的余地，所有皇室子弟都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直到此刻，徐天泽才明白，当初离开上京城时，清怡姑姑的那句，“乾帝最可怕的是对于人心的算计。”
到底是有多么的讽刺，又是多么的无奈。
“公子，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徐天泽看到来人，嘴角带起冷笑，还真是会挑时候，看样子这段日子虽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对于自己的监视可是一点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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