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说话的语气也是陌生的。
凌熙心中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亦或是茫然。
他露出一个惯常的温柔的笑容，“素光，你回来了。”
......
承明和清微格外钟爱桃花，承明在为凌熙建造神府之时，亦在院中化出了一棵高大的，灿灿盛放的桃花树。
此时桃花树下的石桌，凌熙和素光相对而坐。
凌熙还在呆怔，他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对面前这位被他利用了个彻底而又一无所知心甘情愿助他成神之人怀有一丝心虚。
素光没看他，他在专心致志地泡茶，动作不紧不慢，十分赏心悦目，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沉稳优雅和从容。
凌熙看着他，心中却有些恍惚——素光从前是这个样子吗？
几万年了，记不太清了，甚至他都不太记得他这张脸。
“哥哥，喝茶。”
“哦，哦。”
凌熙下意识的要端起面前的茶盏，素光却先一步握住了他伸出去的手，“小心，很烫。”
凌熙心中惊跳一下，愣愣的，在素光松手后仍旧维持着伸手的姿势。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凌熙后知后觉地收回手，莫名地有些不敢看向对面。
凌熙以往和别的神多说几句话，便忍不住心生烦躁，现在饮了素光的茶，呆坐在树下，却只觉心静凝神。
二人相对饮了许久的茶。
良久，对面传来素光的声音，“哥哥，我们以后如何？”
凌熙身上的神格是素光的，他很早以前便决定日后要好好哄着素光，此刻听着这个问题，他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如从前一般。”
“可是哥哥，三万多年，我已经记不清从前了。”
凌熙心道——巧了，我也记不得从前了。
看着素光略带悲伤的眼神，凌熙没将这句话说出来，他勉强想了句安慰的话，“人长大后，也不会记得幼时发生的每一件事，但是这个人仍旧是这个人，只是多了一些记忆而已。我们也是，虽然忘却了一些过往，但我们还是我们。”
素光眼中的悲伤消失，重新焕发出光彩来，“哥哥所言极是。”
“哥哥，我能不能抱抱你。”
凌熙微微一愣，含笑点头，“自然可以。”
素光绕过桌子，走到凌熙旁边，凌熙本想站起来，素光却已将他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微微使力，凌熙便仍旧坐着不动了，素光半跪在地上，轻轻的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很久没有和人这般亲密接触，凌熙心里升起一股怪异且陌生的感觉。
他低头看向素光的头顶，莫名的看出几分温顺来，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下一刻凌熙感觉到环着自己腰的那双手臂似乎更用力地收紧了。
“哥哥，我好想你。”
凌熙的心又是一跳。
凌熙任他抱着，许久，素光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哥哥，清微和承明在哪里？一直未见他们。”
“承明常常下界积攒功德，或许这次清微也随之去了。”
“哥哥，我们去找清微吧，我也有点儿想她了。”
凌熙摸摸他的脑袋，好像在安慰一个暂别母亲的孩童，充满了怜惜，“好。”
......
二人还未下界去找清微，清微却自己先回来了。
她失魂落魄，带着满身的伤痕，即使看见素光重归上清界，也没什么开心的反应，只是眼神微亮一瞬，而后又重归于沉寂，一双眼睛满是无神的灰意。
她不主动疗伤，只是呆坐在桃花树下，任由素光心焦地为她疗伤。
凌熙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仔细打量了半天，惊诧道，“母神，你收回了承明身上的神格？”
虽然时机不合适，但素光还是被凌熙这句‘母神’惊住，有一种新媳妇出嫁从夫唤婆婆‘母亲’之感，他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愉悦和窃喜来。
过了许久，清微好像才听到凌熙的声音，慢慢的将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凌熙莫名觉得那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恨意。
清微的声音有些激动，“他寻到真正的心爱之人，宁愿放弃了神格，也要与她相守！长熙，我问你，你是否是因为神格才和素光在一起，以后你会不会抛下他？”
这个问题十分尖锐，凌熙微微皱眉，好似升起一股被质疑的不悦，他坚定道，“当然不会。”
清微的目光认真地盯着凌熙，仿佛要从凌熙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中找到真正的答案。
许久之后，她颓然地移开目光，“人心易变，我连相伴数万年的枕边人的心思都无法看清，又如何能辨出你是否真心呢？”
“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承明他一向爱重母神，众神皆知。”
清微眼中出现一股茫然，她喃喃道，“我也不相信那是假的。”
随后，她眼中射出一股坚定来，“无论他从前是否心中有我，无论他是否心思易变，亦或是有难言之隐，但他既然选择说出那样的话，执意与我诀别，我便成全他。”
“母神，到底发生了何事？”
清微靠在桃花树上，抬头望着那梦幻美丽的粉色花瓣，眼中情绪复杂至极，片刻后，这座这座华丽而广阔的神府原地溃散，变成点点荧光，随后彻底融入清气之中无影无踪。
浩瀚而清寂的水色天地中，三神悬于其中，渺小至极。清微声音低沉而悲伤，慢慢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三万年前，在天圣界，承明收了那功德极高的妙妙为徒，需引导她塑造清身，心境圆满，自然成神，承明便会因此获得极高的功德，塑造出自己的神格。
为了避免俗世红尘沾染妙妙的心性，承明带着妙妙寻了一世外仙山，让妙妙一心修炼。
为了避免分出承明的功德，清微虽一同在侧，却从未现身，因此清寂的仙山之上，明面上只有承明妙妙师徒二人。
妙妙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身边又有承明这样相貌出色能力出众的男子，不免心生恋慕，但妙妙懵懂不知，承明和清微只关心她的修行，并未看出妙妙的少女情思，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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