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启元年。
十二月十九。
十年前的姜楠，是她穿越第三次的时间线，那会儿的她左脸有一道疤，额头有一道疤。
她坐在沈一正的书房，房间里就她和沈一正两人。
她一边烤火，一边缓缓地讲述五年后他们安排的一切。
“你是说，我在你肩膀上留下了一道痕迹？”沈一正拄着下巴，徐徐说道。
他的神态还是如此，如此的欠打。
听得姜楠忍不住地翻起白眼，“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到了这件事？”
沈一正却是双手环胸，点了一下头，答非所问：“的确是我会做的。”
“沈一正！”姜楠神色严肃了几分。
一开始她回来之后商归便发现了她的不同。因为在这之前她绝不会主动抱着他，他便等到姜楠情绪稳定之后才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溯洄，我从十年后回来，你信么？”
商归微微一愣，继而点了一下头。
“那会儿的你们都死了。你信么？”
商归依旧是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再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信么？”
“姜楠是没必要骗我的。”商归笃定地说道：“你在前几日还逃避我对你的感情，但方才你忽然变了。虽是眼神悲凉，但我看出你对我的感情。没有人会忽然发生改变，除非是遇到了什么而发生了改变。”
他想牵起姜楠的手，但又不敢贸然，而是轻轻地捏在姜楠坐着的被褥一角，手掌抓着裘被，捏出一道道褶皱，他说道：“姜楠一定是遇到了很多很多，很多离别。”
“你一定，很辛苦吧？”
姜楠眼眶里蕴起泪水，她慢慢地凑到商归的脸颊旁，与他轻轻地碰了碰。
姜楠这样的主动与亲昵，加深了商归的想法，但同时有了疑惑，未来的自己究竟与姜楠亲昵到什么地步了。
他有些羞涩的别了一下脑袋，脸上一直到脖颈被染上一层似乎是要渗血的殷红。混乱的思绪让他没听见姜楠说了什么，还得她再重复了一遍他才回过神。
“嗯？”
“我说，接下来你要听我的。”
“好！”
“等会儿，带我去找沈一正。”
“行。”
姜楠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门外的商归。
这个家伙，知道她要和沈一正聊事，送她来了之后，便捏着伞一直坐在外面等着。
“沈一正，我没时间同你开玩笑，沈屈是不是让林覆来找你了？”
沈一正含笑的眸子这才一点点的严肃。
的确，他被一位叫林覆的姑娘找上了门。他记得沈律说过，林覆是他打算入局之后，沈淑送给他的护卫。
但林覆，有些奇怪。
沈律也说不上来。
她似乎会帮他隐瞒一些事情。
直到前几天，林覆找上了他，说了一些古怪的话语。
“事情说复杂也简单，沈一正可以同我联系。”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一正不解地同林覆问起，因为她这句话很怪。
身着一席粉衣别着峨嵋刺的林覆却是笑着又说，“哦，我只是重复我家公子的话。”
“沈律？”
林覆摇了摇头。
林覆、沈屈？
难不成，是真的！！
的确，他们这些人身上的秘密如此之大，能从未来回来也很有可能，毕竟不能按照常理来解释。
这一次，他坐在一旁认认真真的听姜楠讲述她看到的一切。
每说到死一个人，姜楠的神色便会悲哀一分。
从沈一正死在吴国，再到一位小姑娘死在群山镇，接着湘珠、白嫣然、叶仲舒……
那些本不该出现在现在姜楠口中的人名一个个从她嘴里出来，继而一点点的加深沈一正相信她的想法。
“你应当见过那位穿越者吧，就是进到沈淑体内，杀死林以昉的那个男人？”
“自然见过。”
“样貌你还记得么？”
“此生不忘！”
“有画像么？”
“当然！”
沈一正从一旁抽出一幅画，来到姜楠的一侧，将手中的画像徐徐展开。
“果然是他！”姜楠咬牙切齿，“沈一正，你知道么。此人不仅仅造成了你们的悲剧，也造成了我们的悲剧。就是这个人在医院恶性伤人，才导致我们这么多人陷入昏迷，来到这个世界。”
两人聊了很久，将事情始末大致整理清楚，直到天际泛白，落雪变小。姜楠才打着哈欠站起身子。
沈一正坐在一旁抬眸看着姜楠，他唇畔徐徐扬起：“姜楠，你变了。”
“嗯？”姜楠听到这话，垂下头，看着沈一正露出好奇，“变…什么了？”
变得自信。
而且眼神里，似乎没了对我的感情。
沈一正心中落寞的想着，最终还是微笑着说道：“变得更好看了。”
“嘶，虽然吧你说的是事实，但在你嘴巴里说出来的，我总会想起一句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一正接过姜楠的话语，说道。
“你知道就好。”姜楠笑着摇摇头，走向门边，去找门外的商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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