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利刃小路上那明晃晃的刀尖，再看看那牢房中无数穿入杨黎明身体的利刃，我深吸了一口气，咬牙迈步上前。
赤裸的脚掌踩在利刃上，剧痛立刻从脚底传来，尖锐的刀尖刺穿了整个脚掌，从脚背上透了出来，如果不是骨头卡住了利刃，这些刀尖会刺的更深。
我双脚吃痛，站立不住，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倒，我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去支撑地面。
双手撑在利刃小路上，立刻被刺穿了，利刃从手背刺穿，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流淌。
十指连心，双手双脚上都是伤口，把我疼得浑身都在不由自主的战栗，心中也产生了转身逃离这利刃小路的冲动。
我心里明白，这是最初级的考验，如果连这点疼痛都无法忍受，就更不要提破解眼前的梦境了。
我闭上眼睛，回想着一路上梦境的所见所闻，想着那些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所经历的苦难，所付出的牺牲。
随着回想，我的身体慢慢被一股热流所笼罩，原本疼痛的手脚仿佛也没有那么疼痛了。
我用力的直起腰，把双手从尖刀上拔了出来，咬着牙，继续迈步向前。
随着迈步前行，我双脚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脚上的血肉在一次次贯穿之后，变成了破烂的碎肉，挂在骨头和肌腱上。
一开始，我还感觉疼痛无比，可随着继续前行，我慢慢习惯了那种痛苦，脚下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漫长，我终于走完了那条利刃小路，来到了满是尖刺和利刃的牢笼前。
这牢笼与其说是牢笼，不如说是一个用来折磨人的机关，整个牢笼都是朝着内部的倒刺，把它拉开，就能把里面困着的人放出来，但是等里面的人出来，就必须有一个人踩着踏板进入其中，支撑着即将落下的尖刺，才能让之前的那人安然离开。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双脚，双脚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鲜血也在不停的顺着路面上的尖刺往下流淌。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了那牢笼的机关拉手，准备它拉开，把杨黎明的灵魂从中释放出来。
就在这时，黑无常大人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了我的身旁：“季藏，先等等。”
我转过头看向黑无常大人，心中有些窃喜：“无常大人，我已经通过考验了？”
黑无常大人缓缓的摇头：“不，季藏，我只是前来告诉你，如果你打开这个牢笼，让他离开，你就要代替他去承受这些痛苦，你的意识很可能也会像他一样，被彻底磨灭，失去自我。”
闻言，我不由得一愣，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困局是有多么严重。
不过随即我又反应过来：“无常大人，如今是决战吗？做完这一切，我的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
“不。离决战还有些远，不过如果过不了眼前的困局，也就没有决战那回事了。”黑无常大人缓缓的摇头道。
“那如果我的意识被磨灭了，后面的决战该怎么办？”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所以我是来提醒你的，千万不要被痛苦所吞没。你的灵魂并没有纯粹到那个高度，只是在努力追随那种高度罢了，如果你真的能够达到，就不会有眼前这些尖刀利刃了。”
这是实话，我根本做不到那样的大公无私，做不到不存私心。
原来这梦境考验还有这样的规则，灵魂到达一定高度，就不会有这样的痛苦折磨。
“我知道了。”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咬牙说道。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没有反悔的可能。
如果此刻自己退缩，那这活人桩就会成为无解的难题，经历过那么多场梦境，这是我最接近破解梦境的一次。
之前没有经历这么梦境的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这活人桩是可以靠填人命来破解的，如今我很清楚，靠人命填根本破解不了。
人性都是带有私心的，再多的人命填进来，都不可能破解掉这活人桩，因为人性的自私就是自身的毒药，所有人在沟通的过程中，都会因为内心深处的那点私心死亡，无法逃脱。
如果我不把杨黎明的灵魂释放出去，用自己的灵魂替代他去承受痛苦，那么这活人桩永远破解不了，还会牺牲掉地质局许许多多的玄门中人。
这一瞬间，我忽然想明白了。
原来当初那些革命先烈就是这么想的，他们算的账很简单，也许只牺牲自己一个，就能换来战友们的存活，就能换来革命的胜利，换来民族的解放和延续。
不管怎么算，这笔账都是不亏的。
如今我也是一样的选择，要么牺牲自己，换来胜利，要么就退出去，任由地质局的人往里填人命。
那么，我选择牺牲自我。
只是，这样简单的牺牲还不够，黑无常大人说了，我不能被痛苦磨灭了意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
想到这里，我再次用力抬起了那牢笼。
这时，黑无常大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季藏……”
“嗯？”我转过头看向黑无常大人。
“一定要坚持住。”
一股暖流在我心头蔓延，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黑无常大人没有说，我也没有开口求助。
因为我知道，眼前这梦境只能由我去破解，黑无常大人是不能出手的。
人间的任务，必须由凡人来完成。
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我也是人民的一员，在这种时刻，如果退缩了，那就是背叛了人民，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我朝着黑无常大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撑起了牢笼的拉杆，牢笼随之打开，将那些刺入杨黎明身体内的尖刺都拔了出来。
牢笼中，杨黎明发出了凄厉的嘶吼声，那些尖刺一直刺入他的体内，已经和他灵魂的血肉长在了一起，此刻被重新拔出，他当然会无比的痛苦。
在脱离束缚的一瞬间，他立刻朝我冲了过来，重重的撞在了我的身上，朝着我疯狂撕咬起来。
我紧紧地咬着牙，承受着他的撕咬，我知道，他已经被磨去了理智和意识，如果不让他把心中的痛苦发泄出来，是根本无法沟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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