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明的钱粮师爷立刻就知道孙掌柜嘴里的朋友是什么人。
若是普通犯人，钱粮师爷今天顶着冒犯府尊的风险，放了也就放了。
但是招募队的人是黄程派人抓的，案子也是黄程的心腹刑名师爷办的，招募队之前还关在府监，昨天夜里又被黄程转移到其他地方。
钱粮师爷倒是想帮忙，可是他连人关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想帮忙都没办法。
一面是朝中有人，背景深厚的府尊，一面是凶名在外的南洋物流。
钱粮师爷现在是两面为难，他和黄程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知道黄程的脾性，这家伙仗着朝中有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黄程多半是不会听劝的！
一念及此，钱粮师爷决定把自己摘出来，让孙掌柜和黄程斗法去。
钱粮师爷小心翼翼地对孙掌柜说：“孙掌柜，你朋友的案子乃是府尊大人亲自督办，小老儿插不上手。”
“有什么说法，你还是和府尊说吧！”
言罢，打定主意的钱粮师爷默默地退到一旁，当起了透明人。
见钱粮师爷不想掺和此事，孙掌柜也不为难他，毕竟他是来捞人的，不是来耍威风的。
孙掌柜目光转向黄程，道：“黄知府，我这几个朋友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还望府尊松松手，放了他们。”
“此事过后，我一定代表南洋物流，上门给府尊道谢。”
孙掌柜本来是想给黄程一个台阶下，让他心甘情愿交人，这样一来大家都好。
可惜黄程却会错了意，以为孙掌柜这是怂了。
怂了才正常嘛！商人在官员面前，那不就应该怂嘛？
一念及此，黄程又开始打官腔：“孙掌柜是吧，你的朋友是北方伪朝的暗探，这事你知道吗？”
孙掌柜眉头一挑，移民招募队的成员成了暗探，这事他这个徐州的暗探头头怎么不知道？
黄程这是想在移民招募队身上做文章啊！
孙掌柜大约明白了黄程的想法，他笑着说：“府尊，既然你说他们是首相府的暗探，那你能告诉我，他们来徐州府所为何事吗？”
黄程勃然大怒，呵斥道：“这些事情也是你一个平头老百姓能打听的？”
孙掌柜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孙掌柜明白，既然黄程想在移民招募队身上做文章，他今天多半是带不走人的。
既然如此，孙掌柜也懒得废话，对黄程拱手告辞，然后扭头就走。
黄程没有表示，钱粮师爷连忙出门相送。
来到府衙外，孙掌柜对前来相送的钱粮师爷道：“彭师爷，你还是回去劝劝你家府尊，移民招募队的成员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却是首相府登记在册的人。”
“他们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个黄程怕是不够赔罪。”
面对强势的孙掌柜，钱粮师爷还能怎么办？只能保证自己一定好好劝一下黄程。、
同时钱粮师爷还告诉孙掌柜一个消息，移民招募队其实一直在徐州府乡间活动，之所以会被黄程抓住，完全是因为兴平伯高杰。
若不是高杰把人抓到徐州府，移民招募队也不会和黄程遇上。
当然，这事和徐州本地士绅也脱不开关系，若不是他们出钱让高杰赶走移民招募队，之后的事情一件都不会发生。
听说这事和高杰和徐州士绅集团有关系，孙掌柜的眼睛一亮。
黄程不是想借移民招募队做文章吗？孙掌柜也正好借高杰和徐州士绅做文章。
接下来，就看谁的文章做得更妙了。
离开徐州府衙，孙掌柜又回到兴平伯高杰的府上。
见孙掌柜两手空空回来，高杰非常错愕，连忙问道：“孙掌柜，事情办妥了吗？”
孙掌柜摇摇头，道：“高总兵，你们这位新任的徐州知府秉公执法，非说移民招募队是朝廷的暗探，他怕是不会轻易放人。”
连南洋物流的面子都不给，黄程这个狗东西的铁骨铮铮还真没有用对地方。
他难道不知道南洋物流的分量吗？
就算是应天大明朝廷的内阁大佬，也不一定敢得罪南洋物流，偏偏黄程这个狗东西就敢。
高杰一想到惹恼南洋物流的下场，不由得骂道：“这个狗东西，当真是不识时务，我看他这个知府也当不长了。”
“高总兵，黄程的事情先放一边。”
孙掌柜没好气地说：“我听说招募队是你抓回徐州府的，可有此事？”
火最终还是烧到了自己的身上，高杰连忙解释道：“孙掌柜，那是我手底下的儿郎不懂事。”
“我本来已经妥善处理此事，处置了不懂事的儿郎，又给了招募队足够的补偿。”
“本来我想送他们离开，可是黄程那狗东西非得揪着不放。”
孙掌柜冷笑一声，道：“高总兵，不管怎么说，这事和你都脱不开关系，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大明最能打的南府军就驻扎在北面的兖州，这事你看着办吧！”
面对孙掌柜的威胁，高杰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虽然高杰麾下有十万人马，但是南府军的威名那是打出来的。
当初高杰的前任老大李自成，带着几十万人围攻大明京师，却被南府军的前身吕宋羽林军以三千人击败。
这事高杰打听得一清二楚，让他带着人和南府军对阵，他没有这个勇气。
黄程啊黄程，你真她妈是个惹事精啊！
高杰在心底吐槽了一句黄程，然后对孙掌柜保证道：“孙掌柜，你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此事。”
“就凭你！”
孙掌柜冷笑一声，道：“高总兵，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你知道黄程为什么非要指认移民招募队的人是朝廷的暗探吗？”
“为什么？”高杰有些懵懂，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孙掌柜分析道：“高总兵，你是最先和移民招募队接触的官方人员，你们为什么会有接触？你们之间谈了什么？达成了什么条件？”
“孙掌柜，你的意思是，姓黄的想给我罗织罪名？”高杰瞪大眼睛，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孙掌柜点点头，道：“我看黄程那人也不是傻子，他应该知道扣留我方人员的严重后果。”
“他之所以要强行扣留招募队成员，恐怕抱着的就是这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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