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禹额头上像长蘑菇似地缓缓冒出个问号：？
什么叫我看你怎么样？
老板干咳了一声，有点扭捏，好似拉不下脸来，但还是牙一咬心一横：“您还收徒弟吗？”
齐禹眨眨眼睛。
老板继续发力：“您别看我年纪大，学习劲头还是很强的，不知是否有幸跟齐大师学习？”
齐禹：……
莫名有点难受怎么回事……
想了想，他说：“那个，老板，你大可以不用故意这么文绉绉的讲话，正常说话就好，听起来怪难受的。”
“呃……”老板挠挠头，有点尴尬。
齐禹又说：“至于拜师……先不说合不合适的问题，你到我这拜师学艺了，店怎么办？不开了吗？”
老板：……
对吼。
自己也一大把年纪了，想关门学艺，这饭店一关，想再重新开起来可真不那么容易。
这年头食客们的选择太多了，好吃的店也太多了，少有哪家是真正不可或缺的，毕竟也不见谁家为了一间特好吃的饭馆儿搁置搬家计划，哪怕搬家后仍不惜跋涉回来尝尝味道，频次也只会越来越低，直到再也不来。
因此，一旦关店，未来想要重头再来，没了多年积攒的食客和口碑，他还真没信心再次从激烈的竞争当中脱颖而出。
做餐饮的，味道和价格固然是核心，但地段、受众、宣传、竞争，乃至店名和装潢，哪样不关键？
就算味道再好，没几个人进店，进来了口口相传效应也比过往要低许多，还真不一定能崭露头角。
这年头真是酒香也怕巷子深，除非能像齐禹家一样香飘十里，或者不惜成本走真正意义上的顶尖高端路线。
更何况，他这些年虽然也攒了不少钱，可娃儿年纪也大了，眼瞅着就要成家立业，又是一大笔开销，真要坐吃山空，坚持不了多久的。
他不甘地咬咬牙，却还是只能在现实面前低下头颅，却仍未死心，说：“确实，我不合适……那我娃儿呢？还有我大侄儿，他们都很不错的，您看看，能不能入眼？”
齐禹看了他俩一眼。
别说，他俩还真不赖。
大侄儿嘛，好歹能挤进厨艺大赛十六强，哪怕齐禹对他已经没得什么印象，也记不得他做的是什么菜了，但起码证明底子还是扎实的。
就是年纪有点大了，三十来岁这个实力，天赋么确实有点，比普通人强，但强的有限，最终成就恐怕有限，硬实力上限能达到庞亦津的水平就烧高香了，不过多学点技巧窍门，确保发挥稳定，能做出B级菜，拿手菜能做到B+，那也足够谋生了。
至于老板的儿子嘛。
没看出厨艺怎么样来，但杀鱼的动作很利落，片鱼也片的很好，想来底子也是扎实的，至少不会比大侄儿差。
都不错。
但要当他齐禹的徒弟，还不够格。
当学徒都得挑一挑呢。
齐禹倒也没一口回绝，只是笑道：“这样，留个联系方式嘛，过一阵我们家店要扩张，打算改成大型的私房菜馆，到时后厨肯定要再招几个人，你喊他们俩过来应聘看看。”
虽然没直接回绝，但这番话已经代表婉拒了，足以表明态度。
老板顿时有些失望。
只是他也清楚，拜入大师名下，哪有那么简单？除非确实天赋卓绝被看中了，要么得有门路有关系，要么就得重金开道，再不然就是走了狗屎运，否则想都别想，被拒绝才是正常。
能得到一个应聘的机会就很不错了，在后厨作为学徒，哪怕师父什么也不教，自己机灵点，多看多问，也能有所收获。
于是他马上连连点头：“那行，加个巨信吧。”
齐禹轻轻点头，互相加了巨信，然后又问：“言归正传，饭钱好多？”
老板这次干脆了很多：“来凤鱼六十八，尖椒兔八十八，炝炒藤藤菜十二，豆腐汤十六，餐位费一个人三块，餐位费就算了，一共一百八十四，抹个零，您给一百八就行。”
“一码归一码，小本生意不容易，还是照常给。”齐禹摇头，还是给他转了一百九十三。
老板点头：“也行。那，学费您看好多合适？”
“随口一说，你看着给就是。”齐禹摆摆手：“走了。”
“行，您慢走，有空常来，打电话说一声，我给您提前准备。”
“好说。”齐禹轻轻点头，领着庞亦津和柳玉书走了。
坐上车，刚刚设好回家的导航，齐禹手机就跳出个弹窗通知，那老板给他转了五千块钱。
齐禹愣了一下，扭头，果看见老板站在店门口，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指着屏幕，示意学费已经转过去了。
五千块钱，对大师的指点价值而言其实低了，但对那老板而言却着实不少，他们家生意虽然好，但店面可不是自己盘的商铺，一个月租金不菲，菜价又相对实惠，扣去食材成本，房租水电和人力，净利润其实剩不下多少，赚的都是辛苦钱。
钱来的越辛苦越不容易，肩上扛着的责任越重，养家糊口的压力越大，花的时候就越容易抠抠嗖嗖。
能一口气拿出五千块钱，作为几句指点的学费，那老板肯定都下了很大的决心，指不定还想着能从齐禹这留个好印象，让自己儿子和大侄儿应聘时行个方便呢，否则都不一定舍得出五千。
齐禹笑笑，降下车窗，对老板挥挥手，便缓缓起车离开了。
窗户刚重新关上，庞亦津就笑眯眯凑上来：“怎么样禹哥，我刚刚表现不错吧？”
齐禹笑骂：“不错个锤子，尽给我找事情。”
“就是啊！”柳玉书也忍不住数落他：“你啊你，就是改不了这性子，你说你非置这口气干嘛？也就是人老板吃了社会不知多少顿毒打，够成熟稳重，还让咱齐老板赚了五千，结果算是好的，但要换个心眼儿小脾气儿爆的，你这不无事生非了吗？”
庞亦津还不服气：“我这哪里是置气，要针对我都算了，可他们看不起师父哎。”
齐禹：“行啦行啦，过去了就不说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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