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之中,赵旋同神勇军将士们一起,手拉着手,站成几排,用自己的身体奋力的阻挡着汹涌外泄的洪水。一时之间,下泻的洪水也为之一滞。
人墙彻底稳住后,赵旋才在蒋虎等人的劝说下,湿淋淋的回到了岸上。不过人墙毕竟是暂且之计,终究不能持久,赵旋随即就想要找到王乡贤问计。
赵旋打听着就来到了一处祠堂。他知道祠堂对于当地百姓宗族的重要性,也不敢大意,立即翻身下马,让门外之人前去通禀。
很快,乡绅王松年就匆匆的走了出来,他一见到赵旋就拱手笑道:“赵龙图,竹笼、竹篓、碎石、黏土等物我等都已准备的差不多了,正在安排人送往江堤呢,还请您快快入内。”
赵旋摆了摆手,对王松年道:“王乡贤,来不及了。刚刚江堤已经坍塌了一段,我来请教一下,要如何才能快速的封堵住溃口呢?”
王松年闻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赵旋连忙上前,双手扶住了他,安慰道:“王乡贤莫急,我神勇军官兵已经组成了人墙,最大限度的阻挡了江水的外泄,如果能够早些堵住溃口的话,是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的。”
王松年摇头道:“来不及了,江堤只要垮塌了,寻常之物是封堵不住的。”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对赵旋解释道:“必须要用到埽捆。也就是用竹木为框架,用树枝、石子、黏土填实其中,层层叠加至丈许,再从两端到中间用麻绳密密麻麻的捆扎。只有此物,才能阻断水流而不会被水冲走。也就是筑堤之法中的‘以埽合拢,分层加固’。”
王松年抬头看了看阴雨的天空,流泪对赵旋道:“这制埽颇为繁琐,即便是造个小的,三五日也难以成功,而江堤的溃口却会在此期间越来越大,真等埽捆制好了,这一片的百姓也就已经流离失所了。”
赵旋闻言也沉默了。王松年见状,冲着赵旋躬身拱手,安慰道:“赵龙图,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请叫您手下之人都撤了吧,看样子我等命该如此,却是难以更改了。”
说完,他抹了抹眼角浑浊的泪水。
此时赵旋却突然抬起头来:“王乡贤,这埽捆之所以能阻断水流,是因为重量足够大,所以不被轻易的被洪水冲走,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王松年默默的点了点头,不料赵旋又接着问道:“那么用船呢?如果我们用船满载着石块和黏土,应该同样也可以堵住缺口的吧?”
王松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后对赵旋解释道:“赵龙图,若是有大船,自然是可以的。我们这里也的确有一些渔家,但他们所拥有的是一些小舟,却是没用的。”
赵旋思索了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他拱手对王松年道:“王乡贤,还要麻烦您立即组织乡亲们把准备好的物料运往江堤,这溃口,我一定会有办法堵住的!”
王松年闻言一脸的迷茫,他疑惑的望向赵旋,赵旋却已转身离开,翻身上马,带着亲兵打马离去了。
王松年愣愣的站在原地,片刻之后,突然老泪纵横。他缓缓的跪倒在泥水当中,冲着赵旋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赵龙图,此等大恩,我等百姓永世不忘!”
溃口旁边,张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赵旋:“赵统制,您确定要凿沉我浙江水军的官船?这乏军兴可是重罪,还望您三思啊!”
“兴”在古代指官方物资,“乏军兴”在这里就是擅自处置军队物资的意思。《唐律疏议》中就明确规定“诸乏军兴者斩”,而宋朝的律法延续了唐制,在《宋刑统》也保留了“发军兴”最高可以处斩的规定。
赵旋缓缓的点了点头,目光坚定的对张达道:“张将军,我意已决,此事的后果全由我一人承担!现在我命令你立即将官船靠近堤岸,准备往里面填充石料!”
富春江上,一艘官船满载着盛满碎石和黏土的竹筐,被一众人等用纤绳缓缓的引领到了决口的地方。十几个熟悉水性的水军军兵腰间缠着长长的麻绳,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手持着斧头和凿子,埋头潜入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咚!咚!咚!”沉闷的凿击声从水下传来,压过了江涛的咆哮,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仿佛那每一下子,都凿在了他们的心坎之上。
赵旋和张胜站在另一艘官船上,死死盯着那艘要被凿沉的大船,紧张的紧握了拳头,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官船慢慢的开始了倾斜,江水疯狂涌入舱底。张胜见状,立刻急声高呼:“快拉凿船的兄弟们出水,莫要被压在水下!”
一众官兵立即手忙脚乱的开始拉紧水下官兵腰间的绳索,大部分的士兵都绳索被拖拽出了水面,但是仍有一根绳子却是如何也拉拽不动了。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船体猛地一沉,重重的砸在了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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