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周媚吱哇乱叫，嘴里因为灌进了不知什么东西，又腥又臭，恶心的她想吐，而她也看清了刚才袭击她的东西——
一条鱼。
“哎呀，奴婢该死，冲撞了二小姐！”
念菊忙从地上爬起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木盆，“地上被小公子弄得有些滑，奴婢一个不小心....”
周媚被那一盆池水浇的彻底，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头发散乱，几片鱼鳞贴在额头上，精心上的妆也花了。
念菊弯腰去捡面前的死鱼，“这是小公子刚才不小心拍死的鱼，小姐让我拿出去扔了，没想到让二小姐受了惊。”
周曼就站在廊下看着门口的方向，视线和周媚交汇的刹那，她粲然一笑，“媚儿妹妹，当心着凉，快回去换件衣服吧。”
这当然不用周曼说，周媚憋着一肚子气，连礼节都顾不得，只恨恨的瞪了眼念菊，便急匆匆的走了。
念菊让下人去收拾门口，重新把池水蓄满，又把刚才被拍晕的鱼放进池子里，这才笑吟吟的走到周曼面前，“小姐，您怎的...”
周媚和拂夏在外面讲的话自然瞒不过惜竹的耳朵，和周曼一说，谁知自家小姐就给她出了个损招，这实在不像自己小姐会做的事。
“没什么，就是不想见她，昨日姑母才来过，她今日找我定然是为了揶揄两句，炫耀炫耀自己，这样的话我前...我听多了，懒得浪费时间和她打机锋。”
周曼站在池塘边，慢吞吞的喂鱼:“其实说什么一点都不重要，做什么才重要，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写两帖字。”
周曼从来都没有忘记仇恨，但当她真的重生后才发觉，和报仇相比，她更想做的是保护。
如何保家国不灭才是横亘在她面前的最大挑战，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周媚耍嘴皮子。
说来也是奇怪，前世的她沉溺在和李意的浓情蜜意中，心中想的也大多是那点风花雪月的事，一颗心只能看到方寸大的地方。
局势她懂，百姓之苦她也看得到，可她还是沉溺在儿女情长里，如今想来，不仅李意没有做好一个帝王该做的，她这个一国之母同样失职。
这一世，周曼希望可以给这个国家做点什么，虽然理智告诉她，一切可能都晚了，但她还是要做，即使最后失败了，也好过袖手旁观。
周无言来的很快，缠着惜竹指导他刚才的剑术，整个对春阁又聒噪起来。
念菊做的糟鱼很好吃，周无言一连吃了五条才作罢，没有一点斯文样子，饭后摸着肚皮，神秘兮兮的道：“姐，我说要告诉你一件大事，你就不好奇吗？”
周曼饭后喜欢写字，她不爱同其他世族女眷一样抄佛经，而是会临摹一些大家的字帖。
她写的很专注，分出一分精神和周无言说话:“你最近功课怎么样？”
“姐，我在说大事，你跟我谈功课？”
“功课就是大事，明日是学院休息日，我请先生到家中坐坐？”
“咳，先生很忙的。”
周曼抬头看他一眼，半晌后道：“说吧，什么大事？”
周无言憋了一天的秘密总算能说出口，立刻神秘兮兮的靠过来:“姐，我觉得凌王要造反！”
惜竹在房顶上翻了个白眼，转头继续看星星。
周曼则头都没抬，淡淡道:“从哪儿看出来的？”
“姐，今日我与何家小子下学之后去赌坊耍耍，被人偷偷塞了纸条，你看。”
周曼没接，声音凉丝丝的:“赌坊？”
“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
周无言把纸条递给周曼，后者只是扫了眼上面的内容，脸色如常，好似完全不吃惊。
周曼自然不吃惊，因为这就是她给凌王出的主意，只是没想到李如达会想出这么个招兵的办法。
赌坊鱼龙混杂，最适合散布消息，而且现在世道混乱，很多游手好闲的年轻男子无心耕种，反而整日溺在赌坊酒楼和妓馆，这群人确实和军营很合适，只要稍加引导和训练，难保不会出现第二个柴隋。
十国二百年出过许多枭雄，但排在首位的当属大周庄宗柴隋。
此人草莽出身，年轻时走南闯北，经常流连赌坊，据传闻他赌瘾很大，在一次赌钱的时候被招兵，后来在军营摸爬滚打十几年，一朝登顶，成为大周第二任皇帝。
此后的十多年，大周在他的统治下日益强盛，即便是周曼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难得的好皇帝。
李如达要招兵，既要避开李刑的眼睛，又要防着大周的暗线，本不容易做到，但他现在用这种费时费力的办法，看似蠢笨，却很安全，即使被有心人发现，也很难寻到源头，确实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办法。
只是——
周曼看向周无言，“仅凭这个，你怎么知道是凌王做的？难不成这纸条是他亲手塞给你的？”
“那倒不是，他没那么蠢，说来也是巧，给我们纸条的不是别人，正是何家小子以前的酒肉朋友，那人投奔凌王麾下的事他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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