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记得，我奶奶跟你外婆见了面就差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跟仇人一样的。你们家，咋跟他们有了来往了？”许昭笑道。
“当时买下来，住进来了，碰了面才知道的。这些年来，几个老的一个个的都不在了，这才慢慢的有了些走动，听到堂舅舅去世了，我妈这段时间就在我家呢，但没过来，只让我别失了做晚辈的礼数就行，这不，昨天晚上过来帮着守灵的。”耿华回道。
“我说呢，这么说，他们把许昌弄回来了？”许昭又问道。
“嗯，就摆在客厅里了，这边的房子基本上没有多少公摊面积，房子的空间挺大的。走，这会儿时间还早，去我那儿吃早饭吧，我妈见到你，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耿华说着，便拖着许昭准备下楼去。
许昭拉住了他，“小华哥，我们父子俩是奔丧来的，哪能去你家呢？多不吉利啊？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去看看姑姑。而且，我们是吃了早饭过来的，主要就是怕许阳会饿。”
耿华看向他腿边的小人儿，“你儿子啊，跟你小时候一样好看。”
许昭轻轻地拍了一下许阳的脑袋，“阳儿，这是爸爸的表哥，你要喊伯伯。”
“伯伯好。”小脸儿仰着，眉眼间带着笑意，一看就是讨喜的孩子。
“哎，你也好。”耿华看向许昭，“行吧，那我先回去了，对了，杨家的人来了好几个，但你也别害怕，哥一会儿就过来，啊？”
“嗯。”许昭乖巧的像小时候那样，点了点头。
耿华哒哒的奔下了楼，许昭拉着许阳的小手，“走，纵然是龙潭虎穴，今天咱父子俩也得去闯闯。”
许阳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嗯，阳阳才不怕呢。”
701室的门开着，焚烧过的香烛味和纸钱味扑面而来。
许昭没有直接跨进去，而是先给许森发了条微信，“我到门口了。”
一夜未睡的许森，刚刚才坐到了沙发上，揉着额角，手机叮的一响，要搁平时，他都懒得管，可眼下，却不敢疏忽了。
“哥，是小区门口吗？我来接你们。”他立即回复道。
“是701门口。”
许森的心里一惊，忙冲向了门口，他外婆家的表兄弟们都疑惑的站起了身，莫非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许森扶着门框，呆愣的看着门口的一大一小，他的心情很复杂。
从他记事起，就知道了自己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甚至还透过他爸的样子，想象过许昭的长相呢。不过，他妈总是防备着他爸去找哥哥，小的时候他还不解的问过他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妈告诉他，说，“你爸要是有一块糖，现在你可以一个人全吃了，可等招来了那个小杂种，你就只能吃半个了，还恨可能，半个都吃不到，连舔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他再也不渴望有个哥哥了。
许昭此刻的表情很平静，“你是许森？”
“啊，嗯，我是许森，哥，你可以叫我小森。”许森将思绪拉到了眼前的现实。
许昭对他微微的颌首，“我们，该怎么拜祭，戴孝之类的？”
“啊，哦，”许森转身往屋里叫到，“妈，大舅，我哥许昭来了。”
刚才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表兄弟，都对着许昭父子打量了起来。
许昭面色平常，许阳则不安的往他爸爸的腿边靠了靠。
又等了片刻，杨梅跟着一个有七八十岁的老汉走了出来，脸色不自然的招呼道：“昭儿你们来了，快进屋，给你爸上个香，磕个头。”
“嗯。”
许昭应了一声，拉着许阳进去了。
许森亲自捻了香，递给了他。
父子俩磕完了头，又在那位老汉的指点下，往火盆里添了些纸钱。
等他俩起身，老汉给许昭戴上了孝帽孝布，“你和小森都是孝子，孝帽是一样的。”
许昭不置可否，任其帮他戴弄着。
等他们父子俩都弄好了，许森将他们让到了沙发上，唤来了他媳妇儿和两个孩子。
指着许昭介绍道：“这是我哥许昭，小轩小诗快叫大伯。”
他媳妇儿勉强的挤出来一丝笑意，点了一下头，便算打了招呼了，两个孩子则往他们妈妈身后躲了躲。
许森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干什么呢？这可是亲大伯。”
“才不是呢，妈妈说，他们是来抢我们家东西的。”小男孩探出半个脑袋回道。
许森的面子挂不住了，扬手就要打他儿子，被他媳妇拦了下来。
“许森，你干嘛呢？小轩他又没说错了，二十几年没有来往，死了倒来了，那目的还不够明显吗？”
许森对他媳妇也扬了扬手，可终究没有甩下去，满脸尴尬的对许昭解释道：“哥，他们娘俩胡说八道呢，你，你别往心里去啊。”
许昭拧开自己带来的保温杯，喂了许阳一口热水，自己也抿了一下，对许森淡然的笑了笑，“从我决定再送他最后一程时，便猜想到了这样的场面，人之常情的事，我不会介意的，你也无须在意。”
“哎，哥，你和侄儿也还没吃早饭吧？我去买些回来，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杨梅急忙说道：“这都六点多了，你就算买回来了，大家还来得及吃吗？收拾收拾，都快出发了，要是路上堵了，人家火化炉还能干等着啊？”
许昭想到刚才耿华的吐槽，忍不住的想笑，“咳咳，许森，不用麻烦了，我们吃了才过来的。”
许森摸着鼻子，隐晦的瞪了瞪他妈和他媳妇儿，“那，我再确认一下灵车。”
等到七点一刻，灵车才到了楼下，上了车，耿华带着他媳妇儿向云粘乎着许昭父子俩坐的，哥俩还一直小声的嘀嘀咕咕着，而许阳则被向云抱在了怀里。
T县虽然顶多算是个五线的小城，但私家汽车的拥有量可不少，刚出了小区没多远，便在红绿灯那儿堵了会儿。
此时，倒显得刚才杨梅的话是正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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