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上全是一桌男人，只有我一个小姑娘，申总对几位领导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助理，叫司葭。”
“领导好。叫我小司就可以了。”我尾随申总其后，微笑着与各位领导一一握手。
虽然一圈手握下来，此刻我的手心里已经是数以万计的细菌了，但是我依然决定这一晚上都把微笑给焊死在脸上。
这，就是职场。酒桌文化是必修课。我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来的。
或许是大家都是初次见面，就像申总说的，这次和领导吃饭只为混个脸熟，打听一下当地的创业政策。所以在喝酒上面，大家也是有来有往，不像是那种为了拿下单子，必须“喝好了”的架势。
申总在进包厢之前就叮嘱我说：“一会儿就说自己酒精过敏，知道了吧？酒量不好，就不能开这口子，反正你是我的人，我说不让你喝，他们也不会强灌你酒。知道不？”
我低声说：“可梁总知道我不过敏呢。”
申总有些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你能不能别把力气都花在琢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梁总岁数大了，再说上回和梁总吃饭都是前天的事了，他能记得这么清？”
“也是……”我喃喃道。忽然想起申总警告我的“别耍小聪明”，赶紧不再多嘴。
申总倒是为了让我放心又说了一句：“就算他记得也不会当场戳穿你的。上午参观厂子的时候，我就说你肠胃不舒服没来。这不刚好对上了嘛。”
席间，梁总一直推崇申总，把申爱公司给吹捧成了上海的经济支柱，申总成了创业楷模，我听梁总的口气，差点儿都以为我们公司已一举跃升为“世界五百强”了呢。
几位领导一看就是和梁总交情颇深，席间很给梁总面子，申总很积极地与几位觥筹交错，有个药监局的领导后来喝多了，又来敬我的酒，我有些推辞不掉，便笑着又解释了句：“领导，真不是我不愿意喝。真是酒精过敏。”
他喝高了，脸颊通红，醉醺醺道：“酒精过敏也不要紧啊。这儿离市二院近的嘞，我找他们主任医师，让打个过敏针就好了。”
这时候，申总正和另一位领导把臂言欢，听到这话朝我看了过来。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端着酒杯过来了，说：“我这小助理是真不能喝，我替她喝了吧。”说着，便与那位药监局的领导碰了碰杯子，一口就干了。
那领导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我脸上打量了一圈，才自己找台阶下：“行行行，申总怜香惜玉，我们就不做那摧花的缺德事了。那下回，小司再和申总出来，过敏该好了吧？”
我尴尬地快要笑不出来了。
申总替我答了一句：“哪能回回都过敏啊。下回再带她出来，先把过敏药吃了再和大家伙喝酒。”
这话引来席间一片笑声。
吃饭喝酒到了快十点，梁总要先走了，临走前，安排了第二场：“我在楼上的星钻国际定了房间，大家休息一下散散酒气。”
他拍了拍申总的肩膀，申总将梁总亲自送到楼下才回来。
趁申总不在，刚才那个开我玩笑的领导又和我说话：“小司，你们这次投资规模多大？现在做药械可是红海了。竞争很激烈啊。”
我当时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申总不在，我又不敢乱接话，只好含糊地说了一句：“我只是项目部的助理，一切要听申总的决策。”
“唷~那你不是申总的人嘛，申总的决策你能不知道？”
我有些窘迫，挠了挠脸实在不知怎么应对，便找借口去洗手间。
洗手间的隔音不好，在里面的时候，我便听到席上的几人鬼鬼祟祟地笑了起来。还听到另一个人说了句“不就是个小蜜嘛，装的多清高似的”，另一个人回了句“说不定是新到手的，新鲜劲还没过呢，你看刚才那申总护着她那样”，“诶，少说两句，一会儿申总来了”，“怕什么，他一个外地人，还怕我们地头蛇呢，这厂子能不能办下来，还得看我们这章盖不盖得下去”，“这你就要看齐主任的了，你管质检，你说了算”，“哈哈哈”……
听到这儿，我突然想起刚才劝我酒的难缠的那家伙就是他们口中的“齐主任”。
我寻思应该把这情况告诉申总。
几人醉醺醺的勾肩搭背往电梯里去，我拉着申总走在后边，申总低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拍了拍我的手背，我正要说悄悄话，前面一个人回头来说了句：“电梯来了。”
申总便搂着我快步走过去要上电梯，我心想，这就没机会说了，赶紧“哎哟”了一声，崴了一下脚。
申总手上一空，低头看了我一下，“怎么了？”
“好痛。”我可怜兮兮地挽住申总的胳膊。
那边电梯在叫唤，申总朝他们笑着说了句：“你们先上去，我们坐下一部电梯吧。”
电梯一走，我这边“脚”就好了。我直起身说：“我没事。就是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申总一拧眉，拉着我一路走进了安全通道里面，问我：“什么事啊？非得现在说？”
“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四下看看，踮起脚尖，贴着申总的耳朵，对着申总低声咬耳朵，把刚才几位领导的话给学了一遍。
当然，我可没说，他们说我坏话的那些，只说了那个“齐主任”看上去胃口有点儿大。
申总听懂我的意思，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道：“我知道。一会儿让他们玩好嘛。”
“怎么玩儿啊？就唱个歌，他们能记得住申爱吗？”我认真劝申总，“申总，你觉得，我们今天招待他们的规格足够高了吗？”
申总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说了句：“那一会你陪他们唱会儿？酒也不肯喝，唱歌总不能不陪吧？”
我吓坏了，瞪着眼睛说：“什么呀，就那个齐主任……”我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他劝我喝个酒的时候，还抓着我的手半天不放呢，一会儿进了包厢，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见我囧着一张脸，申总这才笑了笑道：“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能让你陪嘛。有人陪的。你不是觉得规格不够高吗？一会儿让你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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