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烛洺赫一起，去了大宋时期很多地方，单灵灵从未觉得自己有过如此的轻松惬意，快乐到几乎忘记了她现在只是在自己的回忆里。
而只要这个梦境走到尽头，她又将回归到狰狞且难以挣扎的现实中。
不过……至今为止，差不多在这个回忆中过去了一两年了吧……
似乎没有任何外力因素，会来影响两人的感情。
烛洺赫甚至都没有回过幽冥国，每每单灵灵担心他的身体，他都说没必要，当下的他，还没有那么虚弱。
能多陪在单灵灵身边一天，便尽量多留一天。
小玄狐也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不少，小狐狸天天跟着单灵灵胡吃海喝，现在圆圆胖胖的，一整个大毛球，倒是可爱的紧。
这样的美好时光，让单灵灵有了一种错觉。
她可以平静的过完这一生。
那本是一个很普通的端午节。
白日里，烛洺赫带着单灵灵去看了划龙舟，吃了龙舟饭和粽子，还买了艾草和菖蒲。
就算只是住在一家客栈，单灵灵还是开开心心的布置了一番。
夜深了，单灵灵一如既往的蜷缩在烛洺赫怀里沉入梦乡，直到半夜，她被一阵刻意压低的咳嗽声吵醒。
单灵灵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还没天亮呢，她又摸了摸身侧，没有人，烛洺赫没在。
她心跳一下子提了起来，赶紧撑着胳膊坐起身子，试图在黑暗中找到烛洺赫的身影。
“烛洺赫？”
映照着晦暗不明月色的窗前，有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但是就算是单灵灵喊他，他也没有答应。
“烛洺赫，怎么了？”
“……没事。”
他的声音……很是嘶哑。
单灵灵顿觉大事不妙，她赶紧从床上翻身下来，随便抓起旁边架子上的衣服披在肩上，然后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烛洺赫背对着她，面朝窗户，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赶紧绕到他的面前，单灵灵整个人都被吓得愣住了。
“你……你怎么了？！”
眼前的一幕惊悚而可怖，烛洺赫双手摊在膝头，已经涂满了鲜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嘴角和脸上都带着刺目的血。
抬眼看了看单灵灵，烛洺赫一下子泄了气。
“……灵儿……”
“你怎么起来了……”
他浑身一软，一头撞在了单灵灵身上，把自己完全的靠在单灵灵小腹处，单灵灵颤抖的手扶住他软绵绵的身子，不让他倒下去：“我听见你在咳嗽，这是……怎么回事啊？”
“……”
烛洺赫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还是被你发现了。”
“你的伤？！”
单灵灵的手轻触在烛洺赫后背上，却意外的摸到了黏糊的滚烫，他后背上，本应该在山谷里就差不多愈合了的伤口，竟然在时隔这么久之后，又一次裂开，还在源源不断的渗出鲜血。
“烛洺赫，这到底是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啊？”
“你不要吓我……”
烛洺赫犹豫了很久，就在单灵灵即将急眼的时候，他终于缓缓的说一句话。
“有人毁了我的庙。”
“啥？”单灵灵显然是没听明白，“什么庙？”
“烛龙庙。”
烛洺赫用胳膊撑在桌上，勉强离开了单灵灵一些：“我现在有些站不住，要麻烦灵儿帮我打点热水。”
“哦哦。”单灵灵连滚带爬的去找来热水，她扶着烛洺赫坐在床沿边，双手颤抖着解开他长袍的绳结，那些熟悉又触目惊心的伤口再次出现在单灵灵面前，她没忍住眼泪，一下哭了出来。
“不哭，灵儿。”烛洺赫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没有大碍。”
单灵灵赌气般的抹了把眼泪，举着吸水的布巾，一点点擦去烛洺赫胸口和后背的血迹：“还没有大碍，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这些伤还没好？”
烛洺赫疼得眼角跳了跳：“灵儿，你知道信仰吗？”
“信仰？”单灵灵愣了愣，在王子村时，烛洺赫给她讲过的有关信仰那些模糊不清的描述，还有在奢比村，那行踪诡异的庄道长，也是在不断的收集信仰。
真是在回忆里待久了……
单灵灵心想着，都有些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对，信仰。”烛洺赫小声的和她解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神要想在这世间行走，动用自己的力量，需要人类的信仰。”
“没有信仰，神明便无法与人间产生真正的联系。”
“信仰是神明在人间的力量之源。”
“若所有人类都信仰同一个神，那么这个神明便拥有绝无仅有的信仰之力。”
“这种力量如此强大，以至于神明可以降临在人类中间，施展自己的神力，创造奇迹，改变一切，而人类，则会因为目睹了神迹，对神明产生了更加虔诚的崇拜，这本应该是一个良心循环。”
“人类信仰神明，渴求从神明那里得到活下去的方式，寻求指引和安慰，他们相信神明能够给予他们力量，找到生活的意义。”
“而神明……比如烛龙。”烛洺赫自嘲的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苦涩，“只有信仰，是神明与人间联系的唯一纽带。”
“没有人类的信仰，神明将会失去力量，甚至可能会从人间消失。”
“神明需要人类，正如人类需要神明。这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关系。”
“但是，这天地间不只有一个神。”烛洺赫轻咳两声，“而且，随着人类的成长，他们的需求也越来越多，就会产生越来越多的神明……”
“而当这天地间供奉一个神明的信仰逐渐变少，神明也会逐渐失去在人间的部分能力……”
听他说完这些话，单灵灵只觉得脑门嗡嗡的，结合在王子村时，他说过的，因为信仰伏羲女娲的人逐渐变少，所以女娲才不能在人间展露神迹……
“你刚刚说，有人毁了你的庙……”
单灵灵颤抖的问了一句，烛洺赫知道她听明白了，很是欣慰的捏了捏她的手。
“嗯，有人正在摧毁人间对我的供奉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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