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南都,天空中又出现了灰色的雾气,这些年,类似的现象越来越明显。乡镇企业发展的高峰已经过去,现在轮到私营企业发力了。
这些企业的活力非同寻常,在一批国企日子不太好过的时候,他们却成了发展的主力,进出口贸易的主要参与者。
就以磁带和今年刚刚兴起的光盘为例,南都靠着供应链上的优势,成了全国范围内的生产中心。甚至于,国外影像公司也要从这儿进口所需的原料和半成品,这给当地的盗版行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那些盗版的小作坊所需的空白磁带和光盘,大部分就来自南都。
但是吧,私企的野蛮发展带来了能源需求的大增,以及相对严重的空气污染。而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年代,似乎人们不太关心这些事儿。
工厂区内的华哥贪婪地吸着工业气息,揉了揉鼻子,然后给自己的老大韩四打了个电话。只是韩四有些忙,半天后才有空。
没办法,现在的步步高公司正在加班加点地生产,各地经销商直接开着卡车在门口等货。VCD这产品太热销了!因为不少人发现,这是创业利器,而不仅仅是家庭使用。
挂了电话后,韩四在生产车间里转悠了一会儿,找到正在协调的许安,两人进了办公室。
“哎呀!现在真的很麻烦,那些原先的电子厂工人还是转不过弯来,以为这还是国企时代呢!”一进办公室,焦头烂额的许安抱怨道,“早知道啊,咱们只要地皮就算了。”
“真那样的话,也轮不到咱俩买下这电子厂,对吧?”韩四也在发愁,“我们是什么出身?我是底层混上来的,老许你是外来户,有好东西会轮到咱?”
“不说这些,反正生产能保证。”许安说道,“怎么,你那小弟华子那儿有新的消息了?”
“没错。我有点发愁。孙总和我们说过,他那边现在正在办的棘手的事儿,我们最好别去了解,也别插手,因为会影响到这边。”韩四道,“但兄弟求到我这儿,希望我能拿拿主意,我又该怎么做呢?”
“是啊!咱现在是省内着名企业家,还披了一些官面上的身份,得注意影响嘛!”许安道,“不过,作为大哥,我想你去了解一些事儿,还是很有必要的。”
要说两人完全不知情,那也不对。至少孙小宝已经告诉他们了,有人正在打VCD这产业的事儿。如果只是逼迫他们分享技术什么的,那还好说。
但很明显,现在有人想把整个锅端走,一点也不留。两人知道这事儿后,也做了一些准备。然而,张雪的大哥却告诉他们,这事儿就交给孙小宝得了,因为有些事儿不仅仅是生意场上问题。
晚上,韩四和许安到了西郊的CS俱乐部,看看华哥这小弟遇到了什么难题。
今天是CS乐队久违地在俱乐部演出的日子, 重新装修过后的舞台变得更大,音响也换成了最新的,只能容纳几百人的大厅,现在塞满了人,门口甚至还有穿着羽绒服、军大衣的人在那里等候。
没办法,今年CS乐队如日中天,新专辑发行后一直在外演出,回南都的机会并不多。不过,只要一回来,他们会争取在这儿演出一场,就像平日里那样。
“啊哈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台上台下一起合唱,声音传到了包厢里。
“生意越来越好了。”许安笑着对华哥说道,“我那魅音江南餐厅,因为忙着步步高公司的事儿,都忽略了,下面做事的人又不靠谱,上个月还亏了呢!不像你这儿,一切都挺好。”
“ 这是根本,四哥和我就在这发迹的。”华哥说道,“别的都没了,只要还守着这儿,就有翻身的机会。”
“没那么玄乎,现在一切不是挺好吗?”韩四道,“你就是不够果断。”
“事情复杂,我这水平又参不透,只能找四哥商量。”华哥说道,“孙总同意我逐步放弃手头这些事儿,但又让我保持影响力,我哪儿懂这个?而且我手底下那个几个歪瓜裂枣是什么样,四哥你也清楚。”
接着,他有选择性的说了自己遇到的一些不好决断的事儿。
这华哥原来想学自家大哥来着,找个小弟顶在前面,自己幕后操控。可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没有这样的小弟不说,手里值钱的东西也得转出去,到时候怎么保持影响力呢?
要知道,不管是南洋的屈敏仁,又或者是南都的韦东,以及未来会进场的首都那帮人,个个来头甚大,这可不是华哥这底层混混出身家伙能拿捏的。
韩四听完后想了想,然后指着小弟批评道:“你笨啊!是不是一直想着做正经生意,忘记咱们曾经干过什么了?灰色行当,有时候得靠歪招和拳头,不然干嘛是灰色的呢?”
“对啊!”
许安这时也插了一句话:“嗯,华哥啊,韩老板说的不错。我在想啊,我老家西水也有人想做这个,如果你能帮忙一下,我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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