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姝狼狈回了公主府，细细想着殿内发生的事，勃然大怒摔了套茶盏。
“那小贱人肯定是诓我的，一屋子人在那演戏给本公主看呢！”
杨嬷嬷连忙让丫鬟清理了瓷碎片出去，关上房门才面露担忧开口。
“幸亏公主今日没做什么，也没留下什么把柄，奴婢方才瞧着那王妃不是个简单的，公主若再莽撞行事，只怕会真中了她的圈套。”
霍姝恼极拍案，“不过是仗着肚子里的货狐假虎威罢了，我就不信对付不了她，她以为躲在宫里背靠大山就没事了，呵，那本公主就先拿戚家开刀！”
“公主不可！”
杨嬷嬷愕然，急忙摇头。
“公主三思，您这趟进京主要是为了公子的事啊，给英王送妾的初衷只不过是想借他的势解决公子的官司，如今驸马已经去了，您该尽快想办法让公子袭爵才是呀，不然凌家那些族老肯定会另找他人的。”
“再说戚家如今也是不容易对付的，父子四人都身居要职，甚得朝廷器重，咱们此时万不可再惹出别的事端来，平白耽误了救公子的时间啊。”
霍姝一顿，怒急吐了口气撑着额头，眉心紧锁。
“这个不争气的混账东西，当初我怎么昏了头，过继了他来养！”
杨嬷嬷也满脸愁绪，“公主，现在说这些也无事于补了，总归公子是您膝下养大的，只有他承袭了郡王之位，您才能继续掌握主权，若让凌家其他子侄上了位，那在嫁在凌州的大姑娘二姑娘能依靠谁呀…”
提起两个女儿，霍姝冷静下来，神色阴霾。
“你说得轻松，你也瞧见戚袅袅和莲太妃什么态度了，就算霍长卿愿意帮我这个亲姐姐，她们也会从中阻挠的，还有陛下，根本没把我这个姑母放在眼里，随意几句话就打发了我，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公主，王爷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铁面无私得很，但对莲太妃向来敬重孝顺，如今又这么紧张他的王妃，我们若没有这两位的帮忙劝说，王爷他肯定不会出手相助的，公主，不如就依奴婢所言，先跟莲太妃和王妃拉好关系吧…”
“不可能！”
霍姝再次拍案而起，神情狠戾。
“要本公主给这两人卑微求助，做梦！本公主这嫡出身份，在上都城难道还找不出一个权贵大臣替我办事？等我儿袭了爵，我再回头好好收拾那个小贱人！”
“公主…”
“别废话了，我头疼得很，去叫岳郎庄郎过来侍候！”
“……是。”
杨嬷嬷暗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屋，低声吩咐丫鬟去唤人，抬眼看着久未修缮过的半旧园子，不由生出一丝心灰意冷。
长公主只生了两个姑娘，因性子强势不容人也不许驸马纳妾，逼着驸马过继了族亲的儿子养在膝下，闹得夫妻失和，貌合神离。
去年年初，公子在青楼跟人打架闹出了几条人命，死者还是当地权贵世族的公子，几家人闹着要上京告御状，驸马气得吐血病倒，而长公主竟鲁莽到买凶杀人灭口。
可最后人没杀成反而把事闹得更大了，还牵连了两个姑爷，驸马病情雪上加霜没多久就去了，长公主只能用钱财先压着府衙把那些人扣下，才急匆匆回来京找帮手。
“杨嬷嬷。”
两个相貌俊秀的男子走近，客气颔首，脸上带了几分忐忑。
“嬷嬷，公主她，心情不好么？”
杨嬷嬷垂眸，“嗯，公主头疼，你们小心些伺候就是了。”
“…好，谢谢嬷嬷提醒。”
看着两人脸色紧张进了屋，杨嬷嬷又无奈叹了口气。
照如今公主这般做法，恐怕还没找到帮手，凌州那些死者家属就进京了，届时罪行宣扬出去，别说爵位，就是公主和两个姑娘姑爷都难以脱身了…
…
寿安宫
听完戚袅袅的话，莲太妃和苏惠愕然对视，满脸震惊。
“…身为一国长公主，却包庇罪行，还帮着买凶杀人，知法犯法，如今还要找人替她掩盖罪行，实在荒谬至极！”
苏惠也不可置信感叹摇头，“当初公主非要已经有婚约在身的凌家长子，不依不饶，太皇太后无奈之下才答应了，不料公主又去找和凌家长子解了婚约的姑娘，万般侮辱，最后竟闹得那姑娘羞愤上吊自尽。”
“凌家长子与那姑娘有情，因此恼了要退婚，太皇太后怕事情闹大坏了公主名声，所以先皇才赐了凌家世袭郡王，分封凌州也是为了让公主远离京都，避开她跟那姑娘家人的纠纷。”
莲太妃长叹了口气点头，“当年的事还历历在目，姐姐当时为了榆阳的事气得落了头疾，可终归是自己女儿作的孽，也只好尽力补偿那姑娘的家人和凌家。”
“可如今，榆阳又闹出这种伤天害理的大罪，肆无忌惮，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份，不顾皇室脸面东景国威，这下恐怕连我和长卿都帮不了她…”
戚袅袅知道养婆母念及和真婆母的姐妹感情，所以自榆阳回京对她多次不敬，她也没想过追究计较什么。
“母妃，十字辈在查长公主的时候，发现当地的几家原告已经在来京的路上，随行的还有被她威逼的官员等人，这御状，长公主是铁定躲不了了。”
“母妃，袅袅知道您爱屋及乌，可长公主她不是第一次犯错， 是一而再再而三知法犯法，如今陛下正在朝堂推行新政，法治为主，您若掺和进去，那便是与陛下作对了。”
“…我知道。”
莲太妃垂眸摇摇头，“姐姐临终前嘱咐我好好照顾长卿，看他成家立室延绵子嗣，对长公主却只有廖廖几句话，或许姐姐也明白我管不了长公主的事，不想为难我，只是，我实在觉得愧对姐姐…”
戚袅袅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
“母妃，您没有辜负母后的嘱托，夫君被你照顾得很好，再有，朝廷法度虽严，但长公主毕竟是陛下的至亲姑母，是长辈，估计也不会真杀了她，或皇家寺庙修行，或幽禁家中，袅袅倒觉得这些惩罚也许还能保她长命百岁呢。”
莲太妃长舒了口气，拍拍儿媳的手，眼中带着释然。
“好，那就顺其自然吧，我只管做我的好婆母，等着儿媳给我再添个孙子孙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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