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楼，按例在小摊上买了一瓶饮料，在门口马路边的大梧桐树下坐着喝。
这是她常常发呆的地方，看着人行道上的人来人往，和马路中间来去匆匆的车流，她会觉得很自愈，烦恼和心事都可以暂时变成尘埃，从心里飘散出去。
她把玩了一会手机，拨通季白的电话。
电话被秒接。
“是不是也想我了？我正在吃午饭，你吃了吗？”
“吃过了。”
“吃的嘛？”
季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他故意带些口音，以前桑田觉得很有趣，此时只觉得可笑。
桑田冷场一会，然后用非常沉静的口吻说：“季白，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联系了。”
季白立刻问：“为什么要分手？你生气我最近没去看你吗？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就有时间了。”
桑田早已经想好了回答。
“我在医院规培，时间一直很紧张，总是不能看你踢足球，不能陪你打游戏，想吃小龙虾也只能点外卖，没时间坐下来和你一颗一颗的剥虾尾，我想你也不喜欢总在医院大门口等我下班。”
“我看见了，你也不缺人陪。”
“她比我好多了，能陪你看医生，会抱你亲你，应该也愿意去你那里过夜。”
“这段时间难为你迁就我的忙碌和无趣。”
电话里季白沉默很久，最后冒出三个字，“对不起。”
桑田故作轻松，“不用对不起，就算没有她，我也不配和你谈恋爱。”
“不要这样说，你很好。”季白口气里满是愧疚，“我知道我妈去找过你，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你妈妈给我一张银行卡，不到四个月，十万块，比我每个月的补贴高多了，谢谢阿姨抬爱。”
想起那张银行卡，桑田心里揪疼。
“对不起！”
“祝你们幸福！”
挂上电话，桑田望着车流发呆。
这个电话，她准备很久了，已经没有太多情绪，只是难免还有些怅然若失。
许久，桑田站起身，准备走天桥回学校。
“滴滴~~”倏地听见两声鸣笛，桑田转头看，一辆黑色大G开进视野。
桑田权当没看见，回头继续朝天桥走。
黑车沿着路边缓慢滑行，车窗降下来，程牧野在里面气定神闲。
“你手机不要啦？”
桑田不理他。
“嘿！”程牧野在车探身，“捡到东西不归还是违法行为，存心害我呢？”
桑田沉住气，冷冷的转头：“不要了，丢垃圾桶吧。”
程牧野嗤笑：“你发财了，这手机好几千，看着还挺新的，要丢垃圾桶？”
桑田不想和他多掰扯，顺着他的话说：“是，我发财了，有的是钱，几千块算什么？”
桑田毫不犹豫噔噔噔的上了天桥，程牧野就地停车，揣上粉色手机大步追她。
五月底，俨然夏日炎炎，桑田穿着一贯的短袖T恤和休闲裤，在医院待了一整天，马尾松松垮垮，碎发乱飞，可就这样，她在来来去去的人群中还是很亮眼。
天桥中间，程牧野长臂一拉一拽，桑田撞入他的怀里，他箍着她纤细的腰，防止她窜逃。
桑田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拳打脚踢，胡抓乱挠，抗拒的非常厉害。
程牧野身体归然不动，收紧手臂牢牢抱住她，将那些拳头、挠痕细数收下。
“对我不用这种落手机的戏码，不用演欲拒还迎，我喜欢直接的方式。”
桑田情绪迅速升腾，见摆脱不开，使出最大力气朝程牧野的胸口咬。
“你有妄想症吧，谁欲拒还迎了？”她不喜欢背包，手机都是放裤兜里，哪天滑落到他副驾驶位上了而已。
“谁故意落手机，谁是大王八！”
桑田个子不算高，穿着平底鞋，只到程牧野的下巴，程牧野衬衫里面是硬邦邦的肌肉，她咬了几口，没多大力效。
反而让程牧野趁机钳制住她的后脖颈，强势的吻住她的唇。
桑田怒不可遏，拼命扭动挣扎，直到口腔里尝出腥咸的味道，程牧野才放开她。
桑田大口喘气，碍于来来去去的路人，她沉下声音说：“请你放尊重！我跟你说过了，我有钱，不卖身。”
程牧野用手指抹去嘴唇上的血迹，低头整理略皱的衬衫，“你这两下子，顶多是个小王八蛋。”
桑田不想大庭广众和他纠缠不休，翻着白眼往天桥另一端走。
程牧野在后面笑：“手机真不要了？”
桑田无奈回头，快速从他手中抽走自己的手机，退到离他三步开外的位置，一脸严肃的说：
“谢谢您来给我送手机，没什么别的事，我该回学校了。对于你的提议，我再次清楚明白的答复您，绝无可能。以前是我走投无路，现在我眼前有阳光大道，请您不要再来打扰我，从这一刻起，我们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程牧野看着桑田逃一样跑进学校大门，直到背景完全消失。
上杆子的不要，不搭理的非要找，这种就是犯贱。
但程牧野不介意贱不贱。
他阅人阅事无数，经验告诉他只要目的达成，中间的过程并不重要。
找女人这件事上，他一定要自己欢喜。
进入六月，许宁在学校参加本科生毕业答辩会，桑田在产科看管孕产妇，忙得昏天暗地，天天睡眠时间不超过五小时。
桑田也不抱怨，忙到麻木才好，每天沾枕头就睡着，完全不会想七想八。
唯一的好消息是桑树根通过了国防大学的研究生面试，累的时候想到这个争气的弟弟，她的心情会瞬间明亮起来。
谁能想到曾经在玉湖里摸鱼捞虾的姐弟，都快成才了。
桑树根让桑田周末调一天休，趁毕业之前带女朋友来和桑田好好吃顿饭。
桑田说好，休一天不行，半天一定能争取到。
桑田没说自己分手的事，省的桑树根刨根问底，到时候胡诌一个男朋友缺席的理由。
到周六，桑田打好招呼调好班，挪了一整天出来，准备高高兴兴的给桑树根庆祝毕业。
哪知桑树根突然打电话说学校有事，来不了了。
桑田追问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桑树根说女朋友的事，她帮不上忙。
桑田只好悻悻的取消餐厅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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