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饭，何夏第一时间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何妈妈在厨房，电话是何华接的。
她第一时间认出了何夏的手机号，早已将这个号码倒背如流。
“姐姐，你今天放假啊？”
“花儿？妈妈呢？”
“妈妈在厨房洗碗。”
“怎么这么早吃饭？”
虽然有直达的公交，夏天公交车还开空调，但何妈妈算了一笔账，来回一趟就要四块钱，一个月下来，交通费就要一百二了，买肉都能买不少斤了。
好几千的古筝培训班的学费没法省，其他地方，何妈妈都是能省则省。
所以，何妈妈从服装厂出来，要先去街上接何华。
接完何华再回来做饭，怎么也不可能这么早吃完饭洗碗的。
何华支支吾吾，最后说道：“今天老师有事，没去上课。”
何夏却不放心，心中涌现出一个不可能的想法。
怕吓着何华，何夏假装相信了她的说辞，问她有没有写作业了吗？学校的老师凶不凶？
三分钟后，何妈妈接了电话。
何妈妈一上来就问：“有没有给你姑添麻烦？”
何夏没回答，而是问道：“花儿还在屋里吗？”
“她看书去了。”
“妈，你是不是停了花儿的古筝课？”
虽然是问话，但何夏的语气斩钉截铁。
这事何妈妈干得出来。
“她都上初中了，要专心学习了，再上古筝课，学校的成绩落下了怎么办？”
何夏嘴角抽了一下。
上辈子可不是这样，何华的古筝课到初三才停。
因为那时候，何华是家里的希望，何夏只是一个靠运气才上了青田的人。
别人哪怕说破了天，说何夏靠运气才擦边进的青田，可她也是付出了十足的努力，才等来这份运气的降临。
“家里这么缺钱吗？我已经不要高中学费，生活费也不用你们管，爸爸跟着姑父干装修，挣到的钱比之前，只多不少，为什么你们非要把日子过得那么拮据，为了省钱，把花儿的课都停了。”
“你这孩子，你说什么呢？我这还不是为她好，要是耽误了学习，没考上青田怎么办？说出去多丢人啊。”
“丢人？没考上青田就是丢人吗？奎文那么多学生，一年有几个考上青田的？难道没考上的那些人都不要活了吗？”
难怪上辈子花儿中考前压力大到整夜整夜地失眠，导致中考发挥失常，只去了五中。
何夏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何妈妈被何夏怼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我会联系花儿的老师，她的课时费，我来出，这是她唯一的爱好。”
何夏挂断了电话，蹲在阳台的地上，脸埋进膝盖里许久。
为什么，总是做不到公平呢？
上辈子是偏心何华，这辈子是偏心何夏。
其实也没多偏心，做的面子工程。
中考的时候，叫来那么多人送考，只是增加考生的压力，好像何夏考不好，就对不起这些人的付出一样。
等何夏真的考上了，连开学报名这种事，都有借口不来送。
何夏在阳台的水龙头洗了把脸，等脸干了，才回屋里。
姑姑的房门紧闭，应该在午睡。
何夏在餐桌边倒水，一眼看见碟子里的枣子，上面还残留着水渍。
姑姑肯定是听见了，怕她难堪，才悄悄回到房间里。
何夏深吸了一口气，去房间翻出身份证和银行卡揣兜里，然后握着手机下楼。
房东奶奶在一楼走廊处摇着蒲扇，见何夏下楼，问道：“去找同学玩啊？”
何夏点点头，问道：“您不睡午觉吗？”
房东奶奶摇摇头：“年纪大了，觉少，中午睡了，晚上就得睁着眼睛等天亮了。”
何夏笑：“那我真想把您的睡眠时间偷过来，等上课了，我估计每天都不够睡的。”
“你这小丫头说话真好玩，快去玩吧。”
何夏点点头，出了门，就给何华的古筝课老师打电话。
见对面接通之后，何夏立刻开口道：“余音老师，您好，我是何华的姐姐何夏，关于她之前退班的事情。”
余音老师说：“这件事啊，何华其实跟我练了好几年，她是当爱好练的，这个程度差不多了，平时在家自己练就可以了。”
“老师，何华很喜欢您的课，我给您打这通电话，是想问一下您的班里还有没有名额？”
余音老师犹豫了：“可是你们的妈妈说，是不想耽误她的学习才停课的。”
何夏没有在外人面前拆穿何妈妈的话，而是说道：“之前家里确实想过小升初，压力大，但是我妹妹也仔细思考过，她有能力权衡学习和古筝课的时间，而且，她真的真的很喜欢您的课。”
“其实班里名额已经满了，我一直带的都是小班，何华跟我学了很多年，也省心，加一个她还是可以的，不过，这学期的课时费涨了。”
“没关系的，老师，那您稍后把卡号和金额短信发到这个手机上，我等下会给您汇过去，可能没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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