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着课，一个叫小秋的孩子偷偷哭起来，她坐在最后一排靠墙边，唐若黎刚开始并没有瞧见异样，直到过了两分钟抽问结束，大家安静下来写笔记，小秋的哭声才格外突兀。
“乖乖，怎么了？”唐若黎走过去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问道。
“唐老师，她好臭，我可不可以坐那边的位置。”小男孩指了指左前方的空位，有个同学生病缺席。
“唐老师，地上有水。”
“怎么了怎么了？”
“她又不是第一次。”
……
七嘴八舌。
看着教室里开始骚动起来，唐若黎鼻尖也闻到一点异味，三言两语安抚好孩子们，又把班长叫到讲台抄写课外拓展古诗，这才牵手小秋的手，把她带到外面。
“小秋，现在只有你和老师两个人，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唐若黎蹲下身子，目光与她平视。
小秋怯怯地抬头，小鹿一样大大的眼睛湿湿的，她伸手抠着墙上的石灰，好一会儿才说:“我……我不敢举手报告，把尿拉在身上了。”
“为什么不敢举手呢？”
“因为……因为组长说，要是因为我老是要上厕所扣了分，他就揍死我。老师，我害怕，他每次在你们面前很乖很听话，但是对着我就特别凶，您看我额头上的这块疤，是他用铁尺弹的。”小秋把额前的刘海拨开，露出一块凸起的疤痕，差一点过去便是太阳穴。可能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整个人在发抖。
唐若黎先是爱怜摸了摸她的疤痕，再把她的手握着，试图用自己的温暖冲破冰凉，“现在你先去厕所处理一下，我让妈妈给你送裤子来好吗？”
“我……我没有妈妈，只有爸爸和奶奶，爸爸瘫痪了，奶奶平时要捡瓶子，她没有手机。”
“那平时怎么联系他们呢？”
“老师，我自己每天早晨都会偷偷在书包里放一条干净裤子，我可以去拿出来吗？”
说是干净裤子，可能也是别人的淘汰品，显然用心洗过，仍有一块大的灰褐色痕迹在膝盖处，小秋说:“这是我最喜欢的裤子，因为宽松，体育课我穿着特别舒服，跑起来感觉像风一样自由。”
“嗯，下午老师来看你跑步，现在你先到厕所，老师给你拿毛巾和盆。”
……
一番拾掇后出来，正好撞见校长巡视课堂，可能是看四年级教室没人，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着。看到唐若黎，不满地咳嗽了一声。
“小唐老师，你这还没下课，怎么就把学生丢教室自个儿出去了？
“不好意思校长，这个孩子刚才水杯打翻了，我带她处理了一下。”
“所以这是理由？”校长双手背在身后，用一种“新老师好没经验”的眼神盯着唐若黎，“以后遇到这种小事，下课再处理。教室里要是出问题，有人打架啦，受伤啦，有学生偷偷跑出去找不到啦……那才是大事，你负得起责任吗？这次原谅你，下次，不对，绝对不可以再有下次，我会请教导主任重点监督你们班的空堂问题！”
“谢谢。我知道了。”唐若黎点点头，牵着小秋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对了，校长，我下午放学可以去这个孩子家里去家访吗？”
“你是班主任？”校长指了指墙壁上的班级牌，严肃地说:“年青人想把工作干好，心情可以理解，但不要越俎代庖，等你真考上了老师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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