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梁师都要跑了，要不要我给他来一枪？”
薛万彻通过高倍望远镜，看着被众人拥在最里层的梁师都，转头对着陈策问道。
陈策望着远去的梁国士兵，摇了摇头，道：“暂时不用！若是现在一枪打死梁师都，那怎么跟朝廷谈判？”
陈策意味深长的说道：“活着的梁师都，比死掉的梁师都有用多了。”
薛万彻点了点头，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是让人清点武器损耗，人员受伤情况。
其实，陈策到现在都觉得双腿有点发软。
刚才那画面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
虽然之前在将军府已经感受过这样的画面，但与今日相比，还差了许多。
那漫天飞舞的断肢残臂，那一声声的痛苦哀嚎，让他第一次体会到战争的残酷。
缓了好一会儿，陈策对着一旁还在摆弄RPG的席君买说道：“一会儿清点好武器弹药，该换的换，该补充的补充。另外，派人去打扫一下战场，尤其是那些马，都给拉回来，至于尸体，要么挖坑埋了，要么一把火烧了，免得出现瘟疫情况。”
说完，陈策就急匆匆的走下城墙。
城外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烤肉的味道，陈策觉得再闻一会儿，一定会忍不住的呕吐。
城里还是关门闭户，冷清得很。
只有陈策与刘安两个人走在街上。
或许，要不了多久，应该会回到以往的场景，或者变得更热闹。
回到家时，陈策只是对母亲肖氏说了两句话，然后从商城中买了一瓶二锅头，一口灌下肚后，便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
梁师都躺在龙辇上，呆呆的看着头上不断变换的树木，脑袋空空的。
旁边的亲卫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啥反应。
直到大军实在是跑不动了，这才全部停了下来。
“陛下！”
“陛下……”
身旁的亲卫呼喊了好几次，梁师都眼睛才慢慢有了聚焦。
“陛下，我军已后撤十五里了，现在该怎么办？”
龙辇前，跪着一个粗犷的汉子，此人不是李正宝是谁？
只是李正宝左臂已被鲜血染红，脸上也布满着血痕，哪里还有大将军的模样。
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原来是李正宝。
“哦，原来是李将军。”梁师都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李将军，咱现在是在哪？”
“回陛下，这里已经离白石城十五六里远了，现在大军是该休整，还是……还是回朔方？”
李正宝强忍着手臂的疼痛，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离白石城十五里了吗？”
梁师都仿佛想到什么，忽然问道：“将军可知道对方是如何攻击的？”
李正宝一愣，很快便答道：“回陛下，臣……不知。”
“那，将军可看清对方的兵器是什么了吗？”
“臣……不知！”
“那，将军可看清对方有多少兵马？”
“臣……不知！”
“连对方多少人，用的什么兵器，怎么打的都不知道，这仗……输得不冤呐！”
梁师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瘫坐在龙辇上，喃喃自语。
李正宝也觉得羞愧难当，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于是再次开口道：“陛下，您拿个主意，咱是原地修整，还是退回朔方。”
梁师都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先原地休整吧，清点伤亡。”
李正宝领命退下。
其实不用梁师都开口，周围的士兵也走不动了。
一口气跑十五里，若不是为了活命，谁能一口气跑这么远。
虽然士兵没了斗志，但纪律还在。
活着的将领在李正宝的安排下，开始统计各军人数。
当然，斥候派出去警戒周围，也少不了的。
万一唐军追来了，也好第一时间继续逃跑。
不到半个时辰，各军统计的数据也出来了，只是当李正宝把这些数据整合起来后，脸色很不好看。
看了一眼梁师都，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禀陛下，各军伤亡统计出来了。”
梁师都，看了一李正宝一眼，没有开口，只是静等他的下文。
李正宝咽了咽口水：“盾兵损失两千三百多人，弓兵损失三千四百多人，骑兵损失八百多人，枪兵损失两百多人，后勤也没了四百人；伤兵，重伤的有七百多人，轻伤的八百多人，至于铠甲兵器辎重，暂时还没统计出来。”
“对了陛下，幸将军、冯将军也阵亡了！”
梁师都听完，久久没有出声。
五万大军，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损失六七千人。
可笑吧！
更可笑的是，损失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连对方一点信息都没弄到。
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的星空，梁师都不禁悲从中来。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一想到对方那神鬼莫测的手段用来攻打朔方，梁师都从头凉到脚。
“不，不，还有办法！”
“找突厥求援！”
“对，找颉利可汗求援，只有突厥骑兵或许能抵挡对方的手段。”
梁师都仿佛找到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下令道：“走，快走，先回朔方！”
李正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陛下，跟咱一起来的阿史那巴特尔还没回来，咱不等了？”
“不等了，走，马上走！”
梁师都现在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阿史那巴特尔。
再不想办法，自己的老巢恐怕都保不住。
李正宝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让人传令下去，兵卒连夜赶路，退回朔方。
五万人马，气势如虹的过来，然后不到一天的时间，不仅死了六七千人马，还灰溜溜的逃回去。
李正宝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石城的方向，然后调转马头，往朔方而去。
这朔方，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易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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