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护送柳如烟回府以后，柳怀瑾门都不打算进，便准备往大理寺去。
“大哥。”
柳如烟叫住他。
“别的事先放一放，我有话要说。”
柳怀瑾见她神色少有的凝重，知道事关重大，便点了点头。
皇帝出行秋猎，柳相自然没有去上朝，听闻自家孙女有要事相商，很快就赶到相府的议事厅内。
柳相到的时候，发现家中所有人都等在了厅中。
威严的眉头一挑，知道柳如烟说的，恐怕是事关整个柳家的命运的大事。
众人起身请安，他摆了摆手，坐到老夫人身边的主位上。
其他众人这才纷纷落座。
今日一回家就能聚齐柳家所有人，也算是命运是人。
主位上是老夫人与柳相，下首便是柳如烟的父亲，太常寺卿柳毅，与她的母亲。
另一边则是二叔柳琛，二叔尚未成家，所以身边无人。
再往下便是柳如烟自己，对面坐着自家兄长。
“烟儿，你把大家聚在一起，有何要事？”
最先开口询问的是她爹柳毅，性子急些。
柳如烟看向周围众人，抬手挥了挥。
下人纷纷退出去，而后她让小梅去门口守着，不许传话，不许任何人靠近。
等小梅退出去，柳如烟才站了起来。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二叔。”
“烟儿与太子婚期将近，却在此次秋猎得知了一些事。”
她语气稍顿，放下一句极为爆炸的消息：“恐怕这婚，不能成了。”
众人都是面色一变，连一路陪着他的柳怀瑾都全然没想到。
柳毅眉头一皱，抬手拍桌，“说什么胡话，你与太子的婚事可是皇上亲自赐下的，岂容你如此儿戏！”
边上的柳夫人拍了拍他的手，“你先让烟儿把话说完，你女儿你还不了解，这种大事上，她何时任性过？”
“烟儿，你接着说。”
柳毅这才稍稍舒展眉头，看向柳如烟。
柳如烟丝毫没有被父亲的怒火吓到，继续开口：“此次三皇子遇险，便是太子与皇后所为。”
柳相却开口了，他抚须道：“三皇子多年来一直低调散漫，从不结党争权，太子为何要安排人杀他？”
柳如烟抿唇，“这就是烟儿不能与太子成婚的理由。”
“太子与皇后勾结西域，通敌叛国，被丽贵妃所知晓，自然留不得他母子二人。”
这句话比方才那句更让众人震惊，柳毅面色几变。
“烟儿，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有实证？”
柳琛则是指节轻敲桌面，目光若有所思。
柳如烟点头，“父亲，若无实证，烟儿不敢妄言。”
“皇后多年前便给丽贵妃投毒，这才导致她此次突发恶疾。”
“若非陆夫人进宫医治，只怕贵妃娘娘已经香消玉殒在那寒毒之下。”
“而那寒毒，正是出自西域王廷。”
几句话下来，柳家几人的面色变了又变，都不由得开始细想此事的重大。
柳琛却在这安静的空档开了口。
“陆夫人先前遇刺，恐怕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众人将目光转向他，柳相问道：“琛儿，此事发生在京中，自然由你全权查办，可是有什么线索？”
柳琛点头，“我让人探过宫中的消息，陆夫人独自晚归是皇后留她至夜幕导致的。”
“那一片巡逻的金吾卫都死于毒杀，能把手伸得这么远的，在京中并不多。”
“那些刺客虽然没有留下活口，但尸体未必不会说话。”
“我已经查到些眉目，直指皇后，便没有继续深挖，将此事暂且按下了。”
某一个刺客鞋上沾染的松香土，整个京城只有皇后的园中有，那段时日刚下过雨，恐怕是入宫见主子的时候留下的。
柳相眯了眯眼，“所以，皇后通敌之事，人证是陆家夫人，物证便是那西域王廷的毒物？”
老夫人幽幽叹息一声，“如此看来，烟儿还真不能嫁太子。”
风险太大了，对整个柳家来说。
柳夫人想了想，也开了口，面露担忧之色。
“可是这婚期已近，又是皇上钦赐的姻亲，哪有这么好解除？”
柳毅沉着脸，“我去求皇上收回旨意。”
“柳家世代忠良，辅佐明君无数，哪怕是豁出我这张老脸，也断然不能让柳家踏上这样的贼船！”
他是皇帝伴读，两人自小的情谊，想来闹得再难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柳如烟却摇了摇头。
“父亲，您的确要去求陛下解除婚约，却并不是在这个时候。”
众人再次将目光转向她，柳如烟抿了抿唇。
“此番烟儿在猎场遇险，多亏三皇子殿下相救。”
饶是再沉稳的性子，当着所有家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感情经历，都免不了面颊微红。
“烟儿幼时，与三皇子有过一段缘分。”
柳家众人都是面色一变，生怕三皇子为了相府的助力，甜言蜜语哄骗于自家孩子。
却又听柳如烟继续道：
“他与我表露情思，让我不要急着嫁给太子，等他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时间不算长，烟儿称病延长婚期也不难。”
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柳毅追问了一句，“他当真只让你等三个月，其他什么都没有与你多言？”
“比如，让你尽力说服柳家，对他鼎力相助？”
柳如烟摇头，“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想了想，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握着绳结展示给众人看。
“他还，给我柳家留了退路。”
府中其他人可能不认得这玉佩，但柳相与跟陛下一同长大交情匪浅的柳毅，却是心知肚明。
柳毅起身上前，将那玉佩接过来细看。
沉重的面色渐渐被放松下来，颇有几分欣慰之意。
“这小子，待你倒是真心实意。”
说罢，笑着将玉佩还给柳如烟。
“好好收着。”
他这才转身与众人解释道：“这玉佩是丽贵妃生产之时，陛下亲自让人雕刻的。”
“上面有一道微雕秘旨，持玉之人可以任意与皇帝提一个要求。”
“所以，烟儿说这是他给我柳家的退路，倒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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