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氏和顾滟早早地进了城。
打听到卓府所在，按照刘婆子的话，告诉门房说是来找刘妈妈的。
门房就去把刘婆子领了来，一看见他们，刘婆子就喜道：“我刚刚还在念叨，你们就来了。”
刘婆子把她们领进了一间屋子，看起来应该是她的房间，一进门她就忙不迭地问顾滟要窗花。
顾滟就把昨天剪好的窗花拿给她。
刘婆子翻了翻，十分满意，“不错，不错，和昨天我买的没有区别，一样好。”
“那是自然，手艺人就是靠手艺吃饭，怎么能砸了自己的招牌。”顾滟在旁边笑道。
刘婆子连连点头，“你年纪虽小懂得倒是不少，是做生意的料子。”
数好了数量，一共是四十对，刘婆子就找出一百六十文递给她们。
顾滟把钱递给赵氏，拿出昨天画的花开富贵那张画递给刘婆子，“刘妈妈，剪纸不止能够剪窗花，我还能剪画。不知道知县夫人会不会喜欢？”
“画？”刘婆子果然也觉得很新奇，拿起顾滟画好的画打量了几眼，也不由“啧啧”称奇。
“只是我也拿不定主意。”刘婆子有些犹豫，但看着赵氏和顾滟一脸希冀的模样，干脆一拍大腿，“得，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夫人，你们亲自跟夫人说。”
卓家在当地也算望族，房子本就不小，卓知县考中进士之后，又进行了扩建，如今已经是一个三进院子。
刘婆子就带着她们从下人们住的耳房，走过游廊，穿过小门，来到了一处后院卓夫人的房门前。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很静默，整个后院也很安静，虽说门第不大，却透着一股子规矩井然的感觉。
卓夫人从京城嫁过来，看来还保留了京城在家时的做派，看得出来也是一个治家的好手。
刘婆子让他们等着，自己先进房间里通报，没多会就招呼她们进去。
这做派弄得赵氏有些紧张，拉着顾滟的手都出汗了，顾滟倒是很淡定，新鲜好奇大于畏惧。
掀开门口厚厚的毡帘，一股温暖的馨香铺面而来，房间里点着炭火，又燃着香薰，一进门就暖暖淘地，令人放松。
房间里摆设雅致，卓夫人就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模样端丽，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并不严肃，倒是一个和善的人。
“那窗花是出自你们之手？”她率先开口，看着对她们充满兴趣。
顾滟和赵氏行礼之后，顾滟点头道：“卓夫人能喜欢是我们的荣幸。”
卓夫人捏着帕子笑了笑，“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又说：“刘妈妈说你能用剪纸作画？”
顾滟又把之前画的画递给她，“小女子手艺不算好，但是画出来的什么样，我就能剪成什么样。”
卓夫人展开画看了看，也十分惊讶，问道：“真的能剪成这个样子？”
得到顾滟肯定的回答之后，她就一边打量着手里的画，一边又看了顾滟好几眼。
新奇当然十分新奇，她也很喜欢，可是就是太过于新奇，让她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这要是窗花贴在窗户上还好，可这要是做一幅画，该摆在什么地方？
顾滟一下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对她说：“夫人别看这画画得不大，要是如果剪出来，可要比这个大得多。”
她看着竖在旁边的插屏道：“可以制成插屏，放在房间之中，供夫人观赏。”
卓夫人很是惊喜，用手比画了一下，“能剪成这么大？”
“只要夫人喜欢，想剪成多大就能剪成多大。”顾滟笑道，“只是装裱成屏风还需要夫人自己找工匠做，这个我们做不来。”
倒不是真的做不来，而是没有工具，更没有木料，最关键的是耗时，她要是自己弄，年前都不一定能做完。
卓夫人并不在意，她很喜欢顾滟剪纸的手艺，怕的就是买回来就是一个大号的窗花，没有什么价值。
要是能做成屏风，既能观赏，又有实用性，这可比窗花来得有价值。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剪着的时候，我就找工匠做框，你剪好了框也就做好了，到时候直接装裱就成。”、
“只是？”卓夫人打量了一下她，“今天已经二十三了，距离过年只有七天，还要留出一天来装裱，你能剪出来吗？”
顾滟既然能想出要剪一幅画，自然心中有数，当即点了点头，“卓夫人放心。”
“好！”
商定好价格尺寸之后，卓夫人先付了一半的定金，就让刘婆子将两人送出了卓府。
赵氏怀里揣着一吊钱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一幅剪纸画竟然卖了二两银子，裴家在安城村也算得上富户，一年也未必有二两银子的余钱。
顾滟也算满意，卓夫人的眼界宽，明白她手艺的价值，根本没有在价格上多做纠缠，爽快地给了她一个高出她预想的价格。
离开卓家之后，两人先去买了红纸，又去买了些米面等杂物。
路过肉摊的时候，赵氏狠了狠心，拉着顾滟去买了两三斤的五花肉，又买了两根大棒骨，花了五十二文钱。
来了这么久了，顾滟除了出嫁那一天，跟几位伯娘吃饭的时候，吃了些猪肉，到现在也没尝过猪肉味。
如今赚了钱也确实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能自食其力在这里活下去，顾滟站在喧闹的街市上，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也终于对这里有了些许归属感。
她打量着这座城镇的面貌，各色食肆酒楼，商铺，一间挨着一间，鳞次栉比。
主街的尽头就是码头，此时已经接近正午，忙活了一上午的船工挑夫此时终于能够歇一口气，或蹲或坐的在一间茶铺里休息。
各种渔船早已经靠岸，船舱里鲜活的鲤鱼，草鱼，活虾都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有的渔夫还在卖力吆喝，而有的已经挡不住困倦，斗笠盖在脸上，靠在船舱上睡过去了。
沿街还有各式各样的摊贩，码头这处多是卖吃食的，马上就是饭点各种吃食刚刚出锅，包子、馄饨、炸糕……各种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整个小镇安静祥和，又物产丰富，生机勃勃。
这是末世里顾滟最向往的宁静，她不由往往赵氏身边靠了靠，心中对以后的生活产生无尽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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