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原来人家看上的并不是她。
顾滟自嘲一笑，又看向王五，“为了你一个，搭上你叔父一脉，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东家有所不知，我叔父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娶了三房夫人都早亡，估计很难有子嗣了。”王五说着挠了挠头，露出几分憨态，刚才努力维持的肃穆形象瞬间破功。
还有这么说叔叔的侄子？
“你可真是你叔父的好侄子。”顾滟撇撇嘴。
王五又挠挠头，“我不是咒我叔父，他自己说的……”
“呵……”
顾滟又问道：“你把宝都压在我哥哥身上，就不怕失败？你王家，曾经就做过匡家的附庸，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你还要走你先祖的老路？”
王五一笑，“就算失败，也总比留在凉州做一个脚夫，或是成为商籍，一辈子不能入仕来得好。至于……”他面色一肃，“王家与匡家有过约定，不能将当年的事外传，但我们族人心中都清楚，当年的事情我们没有错。就算有错，也是错在跟错了主家！”
看来王家对匡家的怨气不小，也难怪，如果王家出事匡家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这一招弃车保帅确实很不地道。
“你倒是有眼光，挑中我们这艘船。”顾滟勾勾唇，“我做不了我哥哥的主，跟他商量过后再跟你答案。”
听话听音，她这话显然是说她已经答应了。
王五立刻高兴道：“小人等得。”
顾滟低头又看了眼手里的文书，随口问道：“这位季灵运，是做什么的？”
对这几个人王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想了想才说道：“好像是个教书先生，我叔父说他好像是在什么鹿什么书院教书。”
“鹿鸣书院？”顾滟一脸惊诧地看着他。
“对对，就是鹿鸣书院。”王五说完一脸忐忑地看向她，“他对东家对裴公子有用处吗？”
她又看了看带着一脸求知欲的沈掌柜，他二人无知的模样让顾滟对这群土着的见识感到绝望。
鹿鸣书院啊！与国子监齐名的京城私学，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往里钻，这俩土着竟然还没有她一个穿越者清楚！
封建集权社会害死人啊！
“呵……”她抽着嘴角，敷衍道：“有点用处。”
王五立刻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有用处就好，有用处就好。”他又指指其他两封文书，“东家快看看，剩下的两个呢？”
还看个什么劲，光是这一个就捡了个大便宜了，剩下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军营里的教头，她不得赶紧捂好。
“我难道还能不信你吗？”顾滟冲她一笑，手上迅速将三份文书装好塞进袖子里。
王五因为她这话，脸上带上几分喜色，“东家您相信我就成，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东家您的心，苍天可鉴，日月……”
“大小姐。”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庆生的声音，他站在门外说道：“公子他在等你回去。”
“好，我这就走。”顾滟立刻站起来，冲王五又是一笑，“我现在就去跟哥哥商量，你就在这等消息吧。”
“东家你慢走。”
顾滟保持着笑意从屋里走出来，心中却不住摇头，就这样的傻小子她要是不坑一把，都对不起他这股傻劲。
匆匆赶回房间，她一进门就往门外看了一眼，一把把门关上拉上门栓，才冲坐在软榻上的裴修年招手，“来来，我从王五那里弄来了些好东西，你快来跟我一起琢磨琢磨。”
她进门这一连串的动作，就像是刚偷了油的小耗子似的，灵动可爱，看得裴修年直乐。
听她这话，从软榻上站起来边走过去边半是疑惑半是奇怪道：“他能有什么好东西？”
“真是好东西。”她把写着季灵运名字的那张纸递给他，“这人是鹿鸣书院的先生，是王家曾经的客卿。”
听到“鹿鸣书院”四个字，裴修年立刻面容一肃，伸手接过文书快速扫了一眼，诧异道：“这是什么？”
顾滟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最后笑道：“王五叔侄竟然连鹿鸣书院都不知道，实在是……”
她说到这里突然一顿，随后大怒，“这王八蛋又耍我！”
王家可是曾经收容过客卿的家族，就算变成奴籍，可是家族的底蕴还在，全族就剩下王五这根独苗，就算传承再怎么断绝，也绝对不可能教出来一个连鹿鸣书院都不知道的蠢货！
看着气得咬牙切齿的顾滟，裴修年随后反应过来，禁不住大笑。
看他这样，顾滟似乎已经看见此时的王五该笑成了什么模样，磨了磨后槽牙，怒道：“我这就去活剐了他！”
裴修年拉住她的胳膊，笑道：“你去找他，他也不会认的。”
他当然不会认！
回想今天王五虽然表现的惊慌和害怕，可他自始至终都言语清晰，没有一点正常人在生死关头会有的惊慌失措，更不要说屁滚尿流。
从来都是她扮猪吃老虎，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被人扮猪给吃了！
确实是她大意，顾滟只能咬牙承认，扭头瞪裴修年一眼，“你还笑！”
裴修年以拳抵唇咳了一声，才勉强止住笑意，抚抚她的背，“好了，别生气了，我明日去帮你出气，保证让他悔不当初。”
“这狗东西真是太会装了！”她还是怒气难消，“他知道我不喜欢人跪，还故意三番两次装成要跪的模样！我明天就要让他跪在甲板上学狗叫！”
这话让裴修年忍俊不禁。
“看我被人欺负你很开心是不是？”顾滟眯眼看他。
裴修年赶紧正色道：“没有，怎么会呢，我是给气笑了。明天就让他学狗叫，还要让他围着甲板边爬边叫！”
“这还差不多。”她冷哼一声。
看着这三张文书，她又蹙蹙眉道：“既然他明白这些人的价值，怎么会这么干脆利落，还要用这种方式交给我？”
“有价值的人，只有交到合适的人手里才能发挥他们的价值，不然一文不值。”裴修年眸光微冷，“王家为了这一天，不知道等待了多久，谋划了多久。到底是匡学真利用了他们，还是他们利用了匡学真，还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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