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听到宋津南说白知柔咽气了，手机“啪”地一下掉在餐桌上。
坐在对面的宋瑾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急声问：“爸，您刚刚与妈妈说什么——”
手机中已传来结束通话的忙音。
“妈，爸爸说的是什么？”宋瑾追问。
乔晚已从餐椅上起身，“马上收拾一下去兰苑，你奶奶走了。”
“奶奶回江城了？”宋瑾不明就里。
“不是回江城，是去世了。”乔晚还沉浸在难以置信中，在玄关处拿起手包和车钥匙去了地下停车场。
宋瑾紧跟，上了乔晚座驾的副驾驶。
白知柔三年前被宋津南撵出锦绣居，安排进一个叫兰苑的双层别墅。
别墅中有宅院花园，厨师保姆司机一应俱全，很适合养老。
白知柔年轻时在京城开了家高端养生会所，一开始赚到过钱，后续一直是宋津南在自掏腰包贴补。
上了年纪回港城定居之后，向来习惯热闹的白知柔很不适应平静的养老生活。
要么去可以打牌的会所，要么招熟人来兰苑吃喝玩牌，早上到晚上连轴转是常事儿。
明明都七十岁了，日常起居还与作息混乱的年轻人一样没有章法。
乔晚与这个婆婆的相处原则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在港城的二十年，两人明面上还算和睦。
听到白知柔去世那刻，乔晚心中五味杂陈。
二十多年前，她第一次嫁给宋津南，白知柔想方设法对她打压挤兑，打着让她助孕的幌子，给她送会引起不孕的避孕药！
明知她爱着宋津南，白知柔还让宋世钊逼宋津南与叶笙联姻……
一桩桩伤心事，如同老电影浮现在她脑海中。
白知柔死了，她该高兴才对，但此时此刻却没有半点欣慰和庆幸。
因为，白知柔是她深爱男人的亲妈！
宋津南现在与她一样，都是失去亲生父母的人了。
虽然她无法做到与宋津南同样悲痛，但心底也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
宋瑾此时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出生到现在，她和宋怀川就拥有别人一辈子或者几辈子都奋斗不到的优渥生活，但在亲情上就欠缺了很多。
两人只有爸爸妈妈和一个不靠谱的奶奶，没有爷爷外公外婆，以及各种亲近的家人！
外公外婆年轻时出意外去世，爸爸有三个哥哥，与他们却没有任何往来。
她小时候就羡慕叶星奕叶星柠不光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姑姑舅舅……一大堆儿亲戚。
如今白知柔去世了，她少了一位嫡亲的长辈，心中酸楚阵阵。
到了兰苑别墅，宅子附近的停车位已经满了，除了宋津南的座驾和救护车，其余的都是宋瑾没见过的车牌。
一楼客厅挤满了人，宋瑾经历过蒋妈妈的死亡，这次一点也没发怵，直接跟着乔晚走进主卧。
白知柔躺在床上，盖了白布，宋津南红着眼站在床边，身侧除了宋怀川，竟然还有一个叶星奕！
听到宋瑾进门，叶星奕的目光就朝她投过来。
交汇那刻，两人都没说话。
乔晚走近宋津南，紧紧握住他的手，心疼地说了句“节哀”。
七月盛夏，宋津南的手冰凉。
这时，有个急救医生从外面进来，把白知柔的死亡通知单递给宋津南。
“宋先生，经过细致的检查，白老夫人死于心脏骤停。请您签字。”
乔晚伸手接过，看了眼才交给宋津南，“你如果不想签，我来替你签。”
“我签。”宋津南快速在三份死亡通知单上签字。
医生只拿走一份，交代他们把通知单收好，后续火葬会用到。
“晚晚。”宋津南呼出一口郁闷之气，“你先带孩子们回江城，忠叔已经在老宅布置灵堂了。很快会有本家亲戚登门，你好做个照应。”
江城是宋津南的老家，白知柔虽然与宋世钊不睦，但生了他，是他的母亲，他还是选择让白知柔叶落归根。
白知柔生前没能得到宋世钊夫人的名号，死后，他这个做儿子的，要给白知柔无上的荣光！
不光要在宋家老宅停灵，出殡，还要把她的灵位放进宋家祠堂。
乔晚应下，“我带糖糖和怀川回江城，让星奕留下帮着处理琐事。”
“星奕跟你们一起回江城。津享数码几位高层都在外面，这边人手够用，明天天亮之前，妈就能回到江城。倒是老宅那边，有很多琐事需要提前处理好。”
宋津南嗓音喑哑，语气不容拒绝。
乔晚点头，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我马上订机票，带着三个孩子回江城。”
“宋叔，您放心，我给爸妈打过电话，他们现在已经去老宅给忠叔帮忙了。”叶星奕插了句。
“谢谢你，星奕。”宋津南由衷地拍了下叶星奕的肩膀，“糖糖和怀川在人情世故上远不如你，这次有的你辛苦了。”
“宋叔，您再说一句客气话，我的脸就没处儿放了。”
叶星奕被宋津南夸赞，顿觉有些幸运得找不着北。
很快，乔晚与三个孩子一起赶往机场。
叶星奕开车，乔晚坐了副驾驶，宋瑾宋怀川坐在后车座。
白知柔近些年心脏不算好，但每个月都会做检查，根本没有骤停的迹象，乔晚根本想不通，白知柔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怀川，你比我们到兰苑早，有没有听到医生说奶奶的死因？”
“奶奶与几个牌友打麻将，一连输了十几把，忽然凑出个一条龙，兴奋过度瘫到地板上，很快就没了气息。”
宋怀川把邓姐说过的复述了一遍。
乔晚意难平地“哦”了声。
白知柔还真不愧是个资深麻将迷，如今把命都搭在了牌场！
宋瑾瞄了眼正在开车的叶星奕，“星奕，你不是在江城吗，什么时候来的港城？”
“我乘坐的是你之后那趟航班。先声明，我来港城是为了见怀川。没成想刚到锦绣居门口，就遇到了宋叔和怀川。”叶星奕解释，“才跟着来了医院。”
宋瑾对他的说辞挑不出任何毛病，索性选择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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