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安沉默了一下，看向窗外，仿佛在思考什么，直到江颂程又问了一遍，他缓慢说道:“爸爸告诉我的……”
“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告诉我，他还要我亲自找，亲自拿，亲自过去。”
江佑安盯着被玻璃划伤的手，现在还在流血，里面放着那个关键性证据，他的眼圈不自觉红了，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
“他说他爱过我……”
江佑安抹了把眼泪，他知道自己不该因为这简单的几句话，而且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的话就心软，但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江颂程听见了江佑安的哽咽，心里也泛起一股情绪。
家里就四个人，三个人都不在他那边。
有时候，他也在想帮亲还是帮理。
如果江延没有做的那么过分，如果他不知法犯法，那么他会选择帮亲。
但是这件事情已经不会是他们家庭之间的事情了，这已经关乎到社会稳定，法律威严，他必须选择站在法律这边。
江颂程感到喉咙干燥无比，疼痛难忍。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才勉强开口道：“安安……爸爸他犯了错……”
“我知道……我不会因为这几句话还没经过考证的话就心软，哥哥，我都知道。”
“安安，你明白就好。”
“好啦，哥哥，我先挂了，你回去跟小池哥说一声吧。”
江佑安挂断了电话，垂眸看着手掌中心唯一没有被血迹沾染的中心的U盘。
前面的司机刚刚也听到了一些对话，以为是孩子跟父母闹别扭，离家出走，于是苦口婆心地开导：“孩子，是和爸爸妈妈闹别扭了吗？哎呀，你们现在的孩子都是叛逆期，不过你们孩子有脾气，高中累，我们作为家长的也理解，我孩子就是在上高三，每天都很焦虑，偶尔会对我们发脾气，其实父母心里都明白，我们也很担心你们。”
江佑安没有回答。
司机从镜子里看过去，只见江佑安垂着头，一头蓬松的头发随着身体一抖一抖的。
司机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孩子真是倔强啊，怎么就不愿意听劝呢。他叹了口气，继续专注于驾驶。
一滴晶莹的泪水自江佑安的鼻尖滑落，无声无息地滴在了手中的U盘上。
那滴泪水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子，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
回到法庭上的江颂程先是小声地对身旁焦急的母亲说：“安安马上就来了，他拿到了证据......”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和母亲坦白，“是父亲给的。”
安可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没有过于惊讶的表情，反倒是把视线落在了坐在被告人席位上的江延。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透过那个成熟稳重的中年人看见了之前那个青涩的少年。
蓦然，她憔悴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而此时的江颂程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神情变化，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对面的池川身上。
在与池川对视的那一眼里，两人心照不宣地做了个暂时休庭的口语交流。
池川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然后趁着对方开始法庭辩论时，低下头和身旁的律师低声交谈着什么。
紧接着，在对方阐述完后，池川的律师站了起来，向审判官申请：“法官大人，原告请求暂时休庭三十分钟，还有证人在路上还没有赶来。”
审判官和周围的人商量了一下，拿着法槌敲下：“休庭！”
池川起身鞠了个躬，走下台，来到江颂程和安可欣面前。
“怎么了？怎么突然要求休庭？”
“安安要求的，他马上会来。”
“安安？！”池川语气激动道，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次笑容，“他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他很好。”
“没有事情就好，没有什么事情就好。”池川喃喃道。
江延的眼神一直落在安可欣身上，仿佛她是他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一旁的律师看着他的表情，不禁感到困惑。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师，他们为什么要申请暂时休庭呢？难道他们找到了新的证据吗？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如果继续下去……”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江延打断了。江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小李啊，你是我带过的第一批学生，我记得你毕业后去了 A 城最好的律所工作，而且到现在为止，你还从未输过一次官司。”
被唤作小李的律师愣住了，他没想到江延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他有些受宠若惊地回答道：“是的，老师。”
江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他似乎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之中，语气也带着几分感慨和回忆的韵味：“我这三十多年来，从未输过一次官司……”
“老师，十年前您不是……”小李突然想起了什么，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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