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却青山，先生的意思很明确了。”九宫道。
“提示是，应尽早动手。什么方式？”九宫问。
时光看完电报。“告诉先生，阿布堪治今天提出的条件，如果日本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仅仅是想要走半条注定要死的命。”
“那我们是不是该留住这条命？”
九宫缓缓向前走了一小步。“这接近青山的论调。”
时光转过身。眼神盯着九宫，走到他跟前，将电报拍在他胸口。“你只管发就是。”
说完，时光拄着拐杖走出房间。
他走到巴东来房间门口，突然想起巴东来的话。“很多人很快就会对我还活着失去耐心，就这两天吧，你的先生也会失去耐心的……”
时光走进房间内。
看着巴东来的背影，他没有言语，缓缓将一枚药片放在巴东来身前的桌子上。
转过身，他又去倒了一杯水。
巴东来也终于睁开眼，他撑起身子。
“谢谢你啊，孩子。我知道你用假毒药。换掉了我的真毒药。你不想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爆单了一边说，一边朝时光走去。
“我现在把它还给你。但是我没办法帮你医治。”时光道。
“那还是要谢谢你，我是真心的。”
巴东来说完，时光明显感觉到不适应，因为，好像这辈子以来，从没有人真心的谢谢他。
他一抬手。“别说了。”
他不想和巴东来对视，于是在屋里踱步。“你是个注定要死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几乎不认识你~”
“不！”巴东来反驳。
“我，我现在觉着好多了，我觉着，我能够活下去了，我得谢谢你。”
“额，谢谢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时光显得无所适从。巴东来继续说道。
“就连小屠这样一个，能把天使都变成魔鬼的天才，却没有能改变，你的本性和善良。”
“你让我看到了我的，年少和轻狂。”
“行了！就这样吧！”时光不想再听。
“你不是就这样的人，我也不是。”巴东来说。
“我说就这样吧。”时光拍案而起。
两人坐在一张长方形的西餐桌前，时光兀自站起身，走向窗户旁，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街景。
“谢谢孩子，一直想打开，可就是没有力气。”
时光对着窗子。“我讨厌上海，什么时候都阴森森的。什么东西都在发霉。”
“我喜欢上海，西北太干燥了，我喜欢闻这儿，带水味的空气，甜丝丝的。”巴东来也陷入回忆。
“狗屁甜丝丝的。”时光反驳。
“那是因为，你打开窗帘却关着窗。门也关着，这屋里，都是我这个老朽的味道。是我身上的霉味。拜托了，把窗户打开吧。”
“外头的空气是新鲜的，甜丝丝的。”
“狗屁甜丝丝的。”时光再次反驳。
“我只是一个西北佬。你才是那个，回到家的上海人。”
时光闻言，转过身。“门栓跟你说的？”
巴东来没回答。“离上海越近你的心情越糟糕。蹬着条假腿，把自己伪装成这样，硬是要把自己，作践成一个报废的旧机器。”
“孩子，我的路不怎么长了，只能干瞪着眼看着你，挥霍自己的生命！”巴东来语调中带上了情绪。
时光看着他，甩了甩手里的拐杖。“还不都是因为你。是你搅和的！”
“你知道不是我，我根本就是个老活宝，我……我喜欢寻开心啊。其实有时候我说的话挺可笑的。”
“你只要不是总去想着，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又在耍什么阴谋。我肯定是有谋而来，但绝不是你们习惯了的阴谋。”
“是阳谋。”
时光回答：“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谈和而来，对，阳谋，但你也一定知道，我们会把它想成阴谋。”
“唉~”巴东来叹息。
“我现在百分之百确定你是个假货，最成功的假货！”时光也带上了情绪。
“你牵扯了我们，最多的人力，最多的精力就因为你这条老命，还有所谓的阳谋。”
“那真货在哪儿？何思齐？”
巴东来摇摇头。“不论是阴谋还是阳谋，总是骗不过小屠的，小屠是绝不会放过杀青山的机会的，青山死定了，真货在哪儿还重要吗？”
时光吐出一口浊气。“我本以为，你会和我说句实话。”
“我从来也没说过假话。一句也没有。我现在还想跟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说！”时光混不吝的大声吼道。
“离家越近你的心情就越烦躁，这说明你比任何一个浪子都想回家看看，那干嘛不回去看看呢？”
时光咬着后槽牙，狠狠踹倒了一张椅子。
他指着巴东来怒不可遏：‘是不是又是那个王八蛋门栓告诉你的！呼~这个本该挫骨扬灰的白眼狼。’
“他当然看过我的档案！”
“孩子~”巴东来看着时光。“回家你怕什么？”
“就因为你出生在最穷最破被上海人最看不起的棚户区？就因为小屠是在那儿收养的你？”
“你今天刚刚从那儿杀了个进出，你本想不开枪不杀人，只回去看看，你干嘛不回去？你怕什么？啊？怕辱没身份？”
“我不怕辱没！”时光拍着桌子。
“我烂命一条，没有身份，我是怕……”时光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巴东来看着时光，顿了片刻。“孩子，你太累了。干嘛让自己这么苦啊。”
“门栓当初，告诉我你所有的事情。我没法不把它当情报记下来，因为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小屠尽全力制造的效率和机器。”
“可是后来，我没法不把你当孩子。”
“够了！”时光道。
巴东来闭上嘴，他说的情真意切也显得意犹未尽。
“怎么？谈心的时间，过了？”他问
时光转过身走出房门。“对，结束了。”
刚出房间，九宫等在走廊。
“先生电文，答应阿布的交易。”
“那就派人去见阿布。”时光说。
“是。”
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时光重复一声“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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