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宸说罢将弩箭又收进了怀中，他收回了眼神，不再看邵阳，假王人禾更是自始至终都没得他一个眼神。
他的举动云淡风轻，不屑和蔑视显而易见，对邵阳郡主而言已经是赤裸裸的羞辱了，邵阳郡主紧紧咬着下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康王这么一听便知王人禾跟沈暮宸没有什么联系，但显然王人禾做得弩箭跟沈暮宸这把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燕帝见沈暮宸的弩箭威力之大不亚于千机弩，他无心再管邵阳郡主那些儿女心思，意味深长地向沈暮宸笑道，“老七，你这弩箭又是哪里来的？也是王卿家做的？还是你自己做的？”
沈暮宸道，“王先生所制的弩箭万金难求，儿臣哪有这个福分，儿臣也没这个能耐做出这样的武器，这把弩箭来自一位走街串巷的手艺人。”
燕帝道：“哦？那可否将这位先生请来，一同为军器所效力？”
康王和假王人禾一听，二人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尤其是康王，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人”塞进军器所，企图分一杯羹，这下还要再招人吗？一边的赵仪也竖起了耳朵。
沈暮宸却道：“父皇说笑了，乡野间的手艺人，做点小东西糊口营生，能懂个什么？您也太抬举这些人了。”
他懒得编排借口，将秦臻当日糊弄他的说辞一字不差地照搬出来。
燕帝知道他的能力，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笑道：“胡说，这些人才自然是要网罗到军器所，为国效力才是他们的职责，再说了朕又不会亏待他们。”
沈暮宸却认真道，“这些人终日四处走动，不会守着一处叫卖，父皇就这么派人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日后有缘见到再说吧。”
这下燕帝不知他说得是真还是假了，只得作罢。
康王和假王人禾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眼看第一场和第二场比试都是大燕夺冠，燕帝龙心大悦，大燕人才济济，日后还会培养出更多优秀的学子，云珑书院不足为惧。
他对学生们手中的弩箭十分感兴趣，便令内侍将学子们宣到看台上，一一查看他们的武器。
这次武试共出现了七把弩箭，此刻这七把弩箭并排放在了桌子上，燕帝向沈暮宸笑道：“老七，你那把弩箭呢？也一起拿来。”
沈暮宸将怀中的小弩掏出，一起放了上去。
秦臻看着桌上的一排弩箭心道，“这都是老子的杰作啊！”当然除了姜初然的那一把，那把赝品仿造的实在是太拙劣了，司木做得虽然不够精致，但也比他那一把强上百倍。
燕帝上前一一查看，众臣也都跟了过去将桌案围起。
八把弩箭放在一起高下立见，沈暮宸的那把，和裴少卿，谢麟用的几乎一模一样，无非是大小颜色的区别，只是沈暮宸的更为小巧轻便，而裴少卿和谢麟用的弩箭稍大了一圈，还着了色。
其次是容时，陈聿修和苏慕朝用的弩箭，在这三把弩箭上都有一处十分复杂的结构。
燕帝觉得稀奇，向假王人禾问道，“王爱卿，你这处结构做得十分巧妙，是用来做什么的？”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精巧的弓弩，目光也都投向假王人禾，等着他的解释，容时的目光也不经意间睨了过来。
假王人禾没料到会被点名，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支支吾吾道：“这。。。这处其实是。。臣只能说这处其实是为了平衡整个弩箭的重量，起到一个稳定的作用，具体的原理过于复杂，实在非三言两语能解释明白的。”
原来如此，既是专业的原理，燕帝便不再追问。
这里面最简陋的当属姜初然用的那把，跟其他弩箭一比，正应了沈暮宸那句话，“粗制滥造，不堪入目”。
燕帝细细查看这几把弩箭，嵩阳书院使用的三把弩箭无一例外都刻着“王人禾”的私印，他依次拿起反复掂量，又挨个射了一箭试了试，直到最后一把，他才向着假王人禾道，“王卿家这把做得稍微差了点。”
假王人禾急忙应道，“那是那是。。。回皇上，这把弩箭臣做得太过仓促，还未来得及精雕细琢。”
燕帝点头，沈暮宸一直都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他还是耳濡目染，还是知道一些，“不错，做这些东西是需要静下心来慢慢钻研。”
说罢他拿起秦臻的箭笑道：“司木大家朕还是有所耳闻的，阿臻能拿到他的箭，想来是花了一番功夫。”
秦臻点了点头。
燕帝拿着弩箭细细端详道：“司木大家跟王卿家到底还是差了些。”
说罢他又用手点了裴少卿和谢麟用的那一红一黑两把弩箭，这两把在一众弩箭之中着实耀眼，“少卿和阿麟这两把不亚于王卿家所制，又是哪里得来的？”
这两把对比沈暮宸那一把几乎是等比例放大，就算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十有八九这些制作者也都有关系，不然怎么能接二连三出来这么多相似的武器？
裴少卿犯了难，裴家关系较为微妙，裴琰只是他堂弟，并非亲弟弟，他向裴琰借了弩箭，但未得到裴琰允许，此刻自然是无法向燕帝直言。
他斟酌片刻道：“启禀陛下，臣和阿麟的弩箭乃是臣私下向一个友人所借，陛下若是想要了解，待此间事了，臣再去向他问清楚弩箭的来龙去脉，再来禀明陛下？”
燕帝一听立刻应允，笑道：“若这弩箭是你那朋友所制，大可将他引荐过来。”
末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正所谓举贤不避亲，倘若这弩箭是裴氏族人所制，你也不用避讳。”
裴少卿应道：“是！”
这下裴承佑惶恐起来了，他是真不知道裴氏族人中有谁能做出这种东西。沈少白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着这些弩箭，不曾移开半寸。
武试至此终于算是结束了。
康王和邵阳郡主从暗宫里高价拍来的东西，此刻竟然被这些无名氏所制的弩箭比了下去，二人心中大为不快。
沈暮宸无视众人的目光，将小弩拿走揣了回去。
出了宫门，嵩阳书院跟秦臻三人走了个对面，姜初然见他们三人依旧兴高采烈，对比赛结果不以为意，他不是鼻子不是眼轻嗤一声讥讽道，“得了倒数第二有什么好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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