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的住处,更是清雅得近乎简陋。
一道竹篱笆围着几间茅屋,院门前的小溪潺潺流过,溪上搭着一架窄窄的木桥。
石头走到院门前,轻轻叩了叩那扇斑驳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仆,打量了石头一眼,声音沙哑:“客人从何处来?”
石头抱拳,语气急切却不失礼数:“在下石头,从汴京来,有要事求见宋慈宋老先生,还请老丈通传一声。”
老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点头:“客人稍等,我家老爷正在院中看书。”
石头跟着老仆进了院子,脚步放得极轻。
院子里种着几株芭蕉,硕大的叶片上积满了雨水,偶尔落下几滴,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廊下的竹椅上,坐着一位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儒衫,脊背微微佝偻着,手里捧着一卷书,却没有看,只是望着院外的烟雨出神。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稀疏地贴在头皮上,脸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唯有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依旧透着一股子锐利的精光。
这就是宋慈。
那个曾经执掌一路刑狱,凭一本《洗冤录》断尽天下奇案的提刑官。
石头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快步走上前,对着宋慈深深一揖:“汴京石头,见过宋老先生。”
宋慈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石头身上,那目光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似乎将石头的来意,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起身,只是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苍老而沙哑:“汴京来的?可是为了顾廷烨的案子?”
石头猛地一愣,随即心头大震。
他还未开口,宋老先生居然就已经猜到了。
他连忙点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宋老先生英明!正是为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被人陷害,说他奸杀宫女,如今身陷锦衣卫天牢,危在旦夕!”
宋慈闻言,沉默了。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手指轻轻摩挲着泛黄的书页,那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正是他耗尽心血写成的《洗冤录》。
院子里静极了,只有雨滴落在芭蕉叶上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敲得人心头发紧。
过了许久,宋慈才抬起头,看向石头。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缓缓指向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眼白已经泛黄,瞳孔浑浊,眼角布满了细密的鱼尾纹,甚至能看到一丝浑浊的翳障。
“石头将军,”宋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无力,“你来得晚了。”
“我老了。”
“眼花了。”
“看不清卷宗上的字,也辨不清尸骨上的伤痕了,办不了案了。”
石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一路从汴京赶来,日夜兼程,风餐露宿,靠着漕帮的快船,才在短短数日之内赶到江南路。
他满心以为,只要能请到宋慈,就能还顾廷烨一个清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宋慈居然老到了这个地步。
眼花了。
办不了案了。
这八个字,如同八根钉子,狠狠钉在了石头的心上。
他看着宋慈苍老的面容,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涌上心头。
他猛地双膝跪地,“咚”的一声,额头重重磕在了青石板上。
青石板被雨水泡得冰凉,那股凉意透过额头,直渗进骨头里。
“宋老先生!”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掷地有声,“求您救救我家公子!他是被人陷害的!他是冤枉的!”
“他那么爱我家大娘子,那么疼惜府里的孩子,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做出奸杀宫女的事情!”
“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他!”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下,又一下。
很快,额头就红了一片,隐隐渗出了血丝。
老仆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上前劝阻,却被宋慈抬手拦住了。
宋慈依旧坐在竹椅上,目光平静地看着石头,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动容,只有一片看透世事的淡漠。
他又沉默了片刻,才对着站在廊下的老仆,轻轻招了招手。
“去,”宋慈的声音很轻,“把我孙儿叫过来。”
老仆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石头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抬起头,脸上满是雨水和泪水,他看着宋慈,眼中带着一丝茫然,还有一丝微弱的希冀。
宋慈没有看他,只是重新拿起了那本《洗冤录》,手指轻轻拂过书页,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没过多久,后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年轻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儒衫,身形挺拔,面容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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