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叶蓁蓁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陆席每天只能抽时间去找她，陪她吃个饭，又得匆匆跑回公司。
京北已经步入春天，渐渐有了暖意。
陆席没想到能见到唐梵希她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更憔悴了。
她眼里没了往日的张望和得意。
杨憬说她辞职了，受不了公司同事的排挤。
她见到陆席的只剩下苦笑。
田峰不可避免的被查了，这一查，后面一大堆的事也都被查了出来。
当初那个师姐的死也被再次拿到大众面前。
一旦出事，谁都想着撇清关系。
今年这个年，是唐梵希过得最难过的一年。
她看向陆席的目光落寞，良久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陆席眉头一皱，指尖点在桌上。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唐梵希紧抿着嘴唇。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叶蓁蓁。
说不上是愧疚，只是心里始终还有一股骄傲。
她不想和叶蓁蓁低头。
陆席轻笑一声。
“我说过了，你和我说也没用，我也不会替你转述，想要道歉，自己当面去道歉。”
说完，他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赵秘书，送客。”
说完，不顾唐梵希的脸色就把她赶了出去。
他胸膛起伏，重重出了一口气。
能这么体面的和她说话，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看了一眼手机，叶蓁蓁说在上课。
他嘴角勾起一个笑。
随后打开抽屉，一个空药盒静静躺在里面。
他拿起那个药盒，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氢溴酸伏硫西汀。
治疗抑郁的药。
他不知道当时看到这个药的心情，就像是静止了一瞬。
他眼睛有些干涩。
安眠药，抗抑郁药，这些药都整整齐齐的躺在她的柜子里。
好似这一刻，心里的所有怀疑都成为了事实。
每个人都问她身体好些了吗？而她总在刻意隐瞒。
他心里早有了怀疑，但是却一直不敢去求证。
高子穆那些话里总是隐隐含着暗示。
压在抽屉里的那份报告，才是彻底压垮了他。
灵癸市第一人民医院。
患者：叶蓁蓁，18岁。
心理精神科。
日期：2020年6月10日。
重度抑郁。
再往下翻。
2020年6月28日。
重度抑郁，有自杀倾向。
越往后，病情越严重。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时的心情，像是忘了呼吸。
高考结束，她那时候就一直在医院。
他忽然想起那晚抢劫的那天，她那么决绝的要跳楼。
她说摔不死的。
她的心情总是低落，总是没有安全感。
她很容易掉眼泪。
她其实很脆弱，根本受不了一点刺激。
他抚摸着那个药盒。
叶蓁蓁回去的时候把钥匙给他了，她那时候要找东西，所以陆席就去了她的家，给她找东西。
所以后面，他就看到了。
叶蓁蓁一直瞒着，他也没有戳破，只是尽可能的去陪叶蓁蓁。
她总说陆席跑来跑去太麻烦，但是每次他一来，她的眼里还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他去找过高子穆，问了一些明雨桐的情况。
知道明雨桐也是重度抑郁，也有自杀倾向。
她一病就是四年，一直不好。
和叶蓁蓁一样的症状，第四年，明雨桐一直没好，可是叶蓁蓁，看起来好像已经与常人无异。
他甚至不知道叶蓁蓁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大一的时候挂科，是不是她病得最厉害的那一年？
她怎么熬过来的呢？他几乎不敢想。
那一晚，他沉默的在楼下抽完一包烟，回到家里的时候，叶蓁蓁也刚好给他打来视频。
她兴致看起来不错，叫他的时候还带着愉悦的尾音。
她絮絮叨叨的，可是那一晚，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说让她不要离开他，她应好。
她的话里好似总是带着不确定的因素。
回京北的那晚，她说永远太久了。
太久了。
他那一晚睡不着，心里一直想着这句话。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看备注，他勾起一个笑。
一接通，就听到叶蓁蓁的声音。
她心情很好，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尾音。
“陆席，我下课了！辛姐说请我们喝奶茶！”
她抱着书准备下楼。
“我请你喝过那么多，你怎么没有这么开心？”
叶蓁蓁啧了一声，然后又哼了一声。
“你最近没请我啊。”
陆席看她这个样子就笑。
“那我明天请，行不。”
无奈又宠溺。
叶蓁蓁摇头。
“我不要你请。”
叶蓁蓁看着他的脸色，可发现他还是乐呵呵的，没生气。
“那你请我？”
陆席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
被她猜中，叶蓁蓁立马就没了心情。
“不请你了。”
她下楼，往办公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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