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系统系统系统!”
泽菲里恩还在蛋壳里时,就已经隐约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了。每当那个声音响起,总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着他孱弱的灵魂,让他在黑暗中一点点积蓄生机。
“是是是,我知道你不能直接干涉,但这到底是你从哪个犄角旮旯扒出来的化石啊?都骗我孵半年了,这玩意儿真能靠我的力量活过来吗?我可是许诺了芙丝特温,要给她个惊喜的。”
“系统系统,最近我都被吓得做噩梦了,总梦见这家伙破壳后缺胳膊少腿的……那不怪你怪谁?谁让你说它是被放弃孵化才有幸遗留下来的,哎,要不算了?真孵出来了可就塞不回去了。”
外界的声音愈发清晰,听上去有些苦恼呢,泽菲里恩试图在闭塞的空间里拧动身体靠近音源。
“它、它是不是动了!?”声音的语调一下子拔高,这简直是对它的鼓舞,于是泽菲里恩更加努力地动了起来。
“真的假的?这就要出来了?我以为得三年呢,诶?不对!”那声音顿了顿,突然发出几声狡黠的怪笑:
“你说龙有没有雏鸟情节啊?它第一个看到的是我,那我岂不是成了它的妈妈?”
喀嚓——
蛋壳在此刻裂开一道细缝。
外面传来一声深深的吸气声,随即,清新湿润的空气涌了进来。泽菲里恩贪婪地呼吸着,更加奋力地朝那道带来光明的裂缝拱去。
光明乍现,他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正瞪圆了眼睛盯着他的脸。
“噫——!黑色的?怎么是黑色的?”
是那个陪伴他多日的熟悉的声音!
小黑龙激动地摔出了蛋壳,踉跄着朝那人靠近,对方慌忙接住了它,将它重新塞回孵化窝内。
“……哎,黑色就黑色吧,只要身体健全就行。”声音的主人继续嘟囔道:“我想想……就叫泽菲里恩吧,这样帅气的名字才配得上我们的冰霜女王芙丝特温大人嘛!
她就这样轻易地把自己哄好了,然后弯下腰,凑近这颗湿漉漉的黑色小脑袋,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友好,还带着点显而易见的忽悠:
“你好呀小家伙。”她伸手勾住了他那比鸡爪子大不了多少的龙爪轻轻摇了摇,笑眯眯地宣布:
“我是你的妈妈哟!”
妈妈……吗?
小黑龙似懂非懂,他只知道,这人周身那股澎湃的生命之力,正是这些日子温养他灵魂赐予他生机的力量源泉,于是在对方探手过来时,他本能地给出了最高规格的喜爱表达——
它张开嘴,用力咬住她的前肢。
“……”
“……”
“嗷!!!!”
从他下嘴时对方的笑容就已经僵在了脸上,当短时间的静止之后,泽菲里恩看到对方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哭嚎着跑了出去。
“芙丝特温!我被咬了!我被咬了呜呜呜呜……”
…………
“我见到了她。你是对的,泽菲里恩。”
等黑龙情绪平复,莉莉丝松开了他的脑袋,语气仍然有些恍惚:“那个系统好像……真的不是骗子,是我想岔了。”
就算之前再如何坚信,可经历了昨夜的梦,她的想法已经完全转变了。
梦总是在刚睡醒时最为清晰,随后就随着时间飞速流逝,哪怕莉莉丝再努力回想,那些细枝末节也开始逐渐模糊。
但莉莉丝依旧能感受到,梦里的那个意识,对自己谈不上恶意,那个抽象荒诞的手机游戏,那场莫名其妙的面试,以及那个不停闪烁、最为醒目的……【蓝牙连接失败】。
她上辈子绝对没玩过那个鬼游戏,似乎系统只是想用莉莉丝能理解的方式,给出她某些提示——莉莉丝垂眸沉思。
【连接失败】
所以,那个将自己丢进这个世界的系统,或者说某种高维生命,它受限于某种规则,如今已不能与自己直接交流,只好采取这样隐晦的方式才行?
那她还能借助它的力量回家吗?它最后又为什么在自己眼前炸开,差点让自己在梦中直接疯了?它是消亡了,还是仍旧存在?要怎么再联系上它呢?——无数谜团在莉莉丝脑中萦绕。
“我早就说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有我们两个知晓的存在,怎么会是坏东西!”
泽菲里恩这么久以来终于被莉莉丝肯定了一次,骄傲到压不住嘴角,他早就知道了,还得靠他!
“所以你上一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都想起来了,对吗?对吗?”他急切地寻找真相,开始摇晃站在床上失神的少女。
后者思路被打断,半晌才轻轻开口:
“没有。”
“我其实什么都没想起来。”
泽菲里恩一下子呆在那里。
只听到莉莉丝幽幽叹气:“我并没有想起来任何事,关于你,是我根据梦里的一些碎片拼凑出来的。”
说完她反倒有些疑惑地看向小黑龙:“倒是你,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恢复记忆了呢?”
黑龙的眼睛黯淡下去——原来,歌蕾蒂娅真的已经老到不中用了,原来溯望之歌真的不过是人鱼间的传说……
他突然觉得气馁,直接后仰躺倒在了莉莉丝房间的地板上,砸出“咚”的一声巨响。
这新颖的闹脾气方式将莉莉丝吓了一跳,她跳下床试图拽起躺在地上沮丧的大块头:“喂,不至于不至于,你要死要活的干嘛呢?”
“怎么不至于!”
他原以为歌蕾蒂娅会是最可靠的人,结果没帮上忙不说,害他挨打又挨骂,晚点又要被那个阴暗的精灵嘲笑,该死的,他早晚要把那些暗夜精灵全部倒插进沼泽里!
对于莉莉丝的安抚他这会儿也不想配合,并且,黑龙动了动耳朵,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
“你妹妹来了,这种时候你不是希望我是条死龙吗?”
他就要死这里!
“哈?我哪有这么想?”
莉莉丝先是一愣,还没等解决泽菲里恩,果真听到了门外寂静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近,直到在她门口停下。
“笃笃笃。”敲门声随之响起。
“莉莉丝,你醒了吗?”——真是蕾拉的声音!
莉莉丝顿时慌张不已,低头看泽菲里恩还是一副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模样,她赶紧松开了黑龙的胳膊。
并一脚把他踹进了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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