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皇后之死本就疑点重重。
即便当初病重，已经是危在旦夕，可后面身子又慢慢好了起来。
却莫名其妙去了秦妺阑的揽月宫，又莫名奇妙撞破秦妺阑与林太医的奸情。
凝霜慢慢在脑海中梳理当时的情况。
先是秦妺阑本就在禁足期间，沈皇后居然没有通报陛下就直接进入了揽月宫。
这实在是不像她的作风。
其二便是秦妺阑收买的女官竟没有直接阻拦，也没有进去跟秦妺阑说一声，就这么让沈皇后走了进去。
再者便是，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能及时拉住秦妺阑，防止她攻击仁熹皇后。
凝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问萧岳道：“你查出一些什么？”
“先皇后身边的一名女官。”
凝霜皱了皱眉，自沈皇后去后，凤仪宫女官自愿选择去留，有的去了各个宫里，还有一些自愿为皇后守灵，剩下的便是拿了钱财回乡。
萧岳点了点桌子：“其中有一个叫玉壶的，你可知道？”
玉壶……便是出事那天跟在沈皇后身边的女官，也是她当时说并无其他异常的。
这名女官，最后好像是返乡了。
凝霜犹豫道：“我曾经在皇后身边一直见着她，她对皇后是忠心耿耿的。”
“这可说不准。”萧岳笑了一下，“我将皇后身边女官都查过去一遍，这个玉壶……现在光辉返乡，嫁人去了。”
凝霜：“这不是很正常？”
“不正常的就在这儿。”
萧岳查到的还有许多。
她这嫁过去的男子本是青梅竹马，后来因玉壶家穷，不得以进入皇宫。
他倒是对后宫女官很是熟悉，大抵是原先沈太后也当过女官。
“女官有三类来源，一类是一年一回的宫女选举，面貌尚可、颇识些字的通过考核便可以，只是进宫后为最低等的宫女，后续想要升上去，只有主子提拔，或者跟朝堂男人一般一步一步通过考核才得以升官。”
“再者便是娘娘们身边的陪嫁丫鬟，剩下的就是一些世家小姐自愿入宫……不过一入宫就是六局的主子，各个地方的司正尚宫。”
“玉壶便是第一类。这三类女官都得年满二十五岁才可以放归……出去的时候都成老姑娘了。”
萧岳突然笑了一下：“也就是……外面若是有什么情郎，可都不会耐着性子等她们。”
女子多情，在深宫中惦念着，男人可没这般，大多都懒得等一个老姑娘，什么情郎变成陌路人，都是常有的事情。
“她和那男子成婚，当地倒是传得好听……说什么苦等一人。”萧岳道：“我却查到，玉壶的青梅竹马，曾在她入宫的时候，还订过婚。”
凝霜眼皮一跳：“所以他的未婚妻？”
萧岳说：“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据说婚礼之时那男子还想逃婚，却又被人绑了回来。”萧岳笑着摇头，“一场闹剧，又怎能算得佳偶天成呢？”
凝霜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一个女官再大的本领，出了宫也就是一个普通女子，陛下自然会厚待一些，可没有这般大的权利。
未婚妻死了，男的又急着逃婚……只能说明，那未婚妻死得有蹊跷。
“还不止这一些。”萧岳道：“天高皇帝远，一个女官居然置办了大宅子，我瞧那规格，倒是比南阳公府还要好呢。”
凝霜马上确定下来：“玉壶有问题。”
问题可就大了。
小小的女官，居然能害人，还能抢走别人的未婚夫，甚至置办大宅子。
她表情有些茫然：“那她为何又要背叛皇后娘娘……”
沈皇后生前不曾苛待过下人。
“这不是很正常？”萧岳笑着说：“你以为出宫的宫女有银钱就可以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她们这些因为家里穷而入宫的宫女，平时为了补贴家用，本就是积攒不出银子。”
“出了宫，这些钱不是给要娶妻的兄长，就是要给准备建房的兄弟。落到她手上基本没剩多少。”
“到了年岁，不想去守陵，又成不了宫里的主子，怎么说也得给自己谋划一下。”
凝霜的心沉了沉。
查到有人有问题，便是有了方向。
宫外的事情凝霜难以插手，便要让萧岳去查了。
萧岳忽然道：‘差点忘记跟你说了……玉壶老家的县丞，有一位结拜兄弟，是李妃父亲的门生。’
凝霜只好道：“剩下的事情就拜托师父了。”
萧岳亲自给她倒了杯水，问起近况：“最近如何，口味可曾有一些改变？”
凝霜每天都要被人问一遍这个问题：“……没有，更爱吃辣了些。”
“辣的？”萧岳表情有一些失望。
凝霜讪笑道：“口味变了又不代表着生什么孩子，酸儿辣女，一些莫须有的传言罢了。”
她转移了话题：“云妃和李妃禁足着，最近倒是安心不少。”
没人捣乱，生活都变得更滋润了。
萧岳沉声道：“那你可要小心一些，她们都是奔着后位去的，就怕是憋着什么坏招呢。”
凝霜也明白：“只能见招拆招了。”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治他们。”萧岳说，“在没查清楚事情之前，是没办法将她们一网打尽的，只能慢慢磨。”
现在以他的能力，是做不到如太子那般时的权势滔天，手里的探子在这些年早就被萧时衍摧毁殆尽。
玉壶知道一些重要的东西，身边也有人护着。
想要逼迫她供出那些东西，可就是有点困难重重了。
他也只能尽力拖，保证凝霜安全生产。
凝霜：“嗯？”
萧岳笑而不语。
如今凝霜怀了孕，又是萧时衍第一个孩子。
萧时衍看得紧，太后也看得紧。
不管是男是女，在出生之前总归是个金疙瘩。
若是出了一些什么意外，萧时衍定然是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要把凶手给抓出来。
也就是凝霜身上……如今怀了个免死金牌。
好好利用起来的话，想怀孕这段时日定然也能够高枕无忧。
“好好利用你的肚子。”萧岳道：“你的孩子会护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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