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上下着磅礴大雨，倚祁身着白色长袍，在雨中行走着。
他并未撑伞，却无一滴雨水滴落在身上，整个人周边像是笼罩了一层结界。
破旧的小村庄隔很远才能见到一户人家，由于大雨天气，外面几乎看不到人。
倚祁在雨幕中慢慢走着，从村头走到村尾，最后在一片废墟前停下了脚步。
废墟中躲着一个少年，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不过倒是能清楚看见他那红色的眼眸，以及脸颊上的血痕，显然是才被鞭打过。
“你叫什么名字？”
倚祁淡声问道，声音十分清雅，却透着冷漠。
少年虽躲在脏污之处，也受了伤，但声音听起来并不虚弱，“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要是不说，”倚祁懒得跟他废话，冷声威胁，“那我就杀了你。”
“萧……萧槿安。”
倚祁被他的识相取悦到，当即把人从废墟里拎出来，“很好，你现在就是我徒弟了。”
萧槿安整个身体悬空，吓得他四肢挥舞了几下，看向旁边如谪仙般的男子，不解，“为什么要收我为徒？还有，你是哪个宗门的？”
他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拥有一双红色的眼眸，周围人都说这不祥，也因此他像老鼠一样，被所有人嫌弃。
从这个村赶到那个村，只要见到了他眼睛的人，都会一脸愤怒地将他打走。
萧槿安也不知道父母在哪，反正自有意识起，他就在到处流浪。
后来有个好心的赤脚大夫给他疗伤，还告诉他，红色眼睛是魔族的象征，大家是因为害怕才会将他赶走。
不过魔族身上会有奇异的花纹，不知为何他身上没有。
倚祁挥手变幻出一只玉犬，将萧槿安扔在犬背上，然后自己坐上去，才说道：“本尊乃虚明，你应当自知你并不一般。”
虚明这个名字萧槿安听说过，是如今修仙界最大宗门无机门的长老。
据说也是天下剑道第一人。
而这么厉害的人会收他为徒，果然是因为这双红瞳。
萧槿安对此番好运气并未感到多庆幸，别看他是一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实际上他都熬死这周边几个村的好几代人了。
之前也有些不靠谱的老头子说看中了他的根骨，要收他为徒。
结果每次他一修炼，就会莫名其妙浑身起红雾，那些被无数人渴望的灵气，一进入身体，萧槿安就会感到每一处骨头都疼痛无比，导致他不由得倒在地上翻滚大叫。
事实证明，他根本不能修炼。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但萧槿安想到这次是虚明，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便多问了一嘴，“虚明长老，魔族也能去正道门派修炼？”
“当然不行。”倚祁面无表情地答道。
萧槿安就不懂了，“那你还收我干什么？”
“你不是魔，”倚祁看向趴在玉犬背上的少年，十分自然地开口，“是妖。”
“啊？”萧槿安愣住了。
这一百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魔族，结果突然告诉他，是妖？
是妖就妖吧，反正都差不多。
萧槿安很快调整了自我认知，又问，“那妖就可以去了？”
倚祁淡淡道：“不行。”
“所以你要带着我去哪里……”萧槿安侧脸枕在玉犬的毛发上，嘴里咕哝着。
“无机门。”
听见倚祁说的三个字，萧槿安微微抬起了头，正想说不是不可以去吗？
但还没等他出声，一只修长莹白的手就伸到了眼前，接着一阵白光闪过。
“发生了什么？”萧槿安眨眨眼。
那只手收了回去，但他好像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
倚祁也没有理他。
直到两人到达了无机门，经过一处水潭时，萧槿安蹲下洗脸，才从水里的倒影中看见了不一样的自己。
其实也没什么变化，就是原来那双红瞳，竟然已经变成了黑色，看起来和常人一般无二。
没想到虚明不惜使手段都要把自己收了，萧槿安虽心下动容，但想到之前修炼时的痛苦，还是有些纠结。
“长老，我可能不太适合修炼。”就在即将踏进掌门殿时，萧槿安顿住了脚步。
自进了无机门，这一路上都是走过来，他自然发现有许多人在好奇。
有人疑惑他是不是虚明长老要收的第二个弟子，还甚至为此感到羡慕。
但此前失败了几次，萧槿安可能不会敢再次尝试吸收灵力了。
“你是妖，自然不能同人类一般。”倚祁随他停住，解释道，“我这里有适合你的功法，不必担忧。”
妖一般都是由未开灵智之物进化而来，如狼虎蛇，又如花草树，它们即使化为人形，身体里也没有人类内丹，贸然用人修的方法吸收灵气，肯定会导致紊乱。
“真的？”萧槿安眼睛亮了亮，想相信但又怕空欢喜一场。
“不试试怎么知道。”倚祁抛下话后就抬脚走了进去。
的确，机会摆在面前，结果如何也要先尝试了才能知道。
萧槿安凝下神，也跟着倚祁朝那殿中的高位处走去。
作为天下第一人，倚祁的障眼法自然不会被任何人看破，所以他收徒这一举动并未得到质疑。
只是他坐上长老位后，近百年没有收过徒，现在一收就是两个，倒是让不少人觉得自己也有了进入云峰的机会。
而这边的云峰，倚祁将萧槿安带上来后，就让他自行去熟悉环境了。
感受着丹田内涌动的灵力，仿佛无穷无尽，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灵力从四面八方自动汇入身体。
倚祁一边感叹着自己身份之强大，一边愉悦地挥手，用袖风斩断了远处的一棵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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