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月茹伸出手，抓住那件新衣裳正要进内间去试穿之时，杜筠婉眼神一凛。
说时迟、那时快，她瞅准时机双腿发力，使出浑身力气猛跨一步，直直撞上距离“李月半”最近的一个婢女。那婢女被撞得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不偏不倚，狠狠地撞向“李月半”。
“啊！”李月茹吨位超重，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像一座小山轰然倒地。
摔倒之时，双手下意识地乱挥，连带着她周围的衣架也跟着“噼里啪啦”倒了一地。一瞬间，店内混乱一片，惊呼声、咒骂声、踩踏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 。
待众人狼狈地爬起来，掌柜和店小二赶紧去“抢救”满地的衣物，当看到那件被李月茹压在身下的衣裳时，掌柜双腿一软，差点儿再次瘫倒在地。
只见衣裳撕裂几道大口子，丝线凌乱地耷拉着，原本精致的花纹被扯得面目全非。
“哎呦呦，要了命喽，这可如何是好啊……”掌柜的声音瞬间拔高，哭嚷着一边跺脚，一边拍着大腿。
李月茹坐在地上，脑袋还在发懵，眼神里满是茫然，直到看到眼前破碎的衣裳，才彻底回过神。她慌乱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的瞬间，目光正好对上不远处一脸看戏的杜筠婉。
“又是你！是你撞过来的是吗？”李月茹瞬间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伸出一根肥短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杜筠婉。
她发脾气的样子十分夸张，脸上的赘肉不听使唤地跟着摇晃。每说一个字，脸颊就抖动一下，尽管是气急败坏的模样，却不知为何，透着一股憨态可掬的可爱劲儿。
被杜筠婉撞得晕头转向的小婢女，此时也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她用颤抖的手指向杜筠婉，笃定道：“就是她撞得奴婢。”
小婢女的额头肿起一个大包，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看起来狼狈得很。
杜筠婉立刻摆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满脸委屈地说：“不是我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身后突然有人猛地撞了我一把，我这小身板哪经得起这么一撞，就不受控制地撞向你们了，我也是受害者啊！”
说着，她还特意将裙摆撩起，展示裙角处被扯破的大口子，可怜巴巴地补充道：“你瞧，我的衣裳也破了。”
这时，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像潮水般迅速后退两步，彼此交头接耳，纷纷避而远之。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满是畏惧，生怕被卷入这场纷争。
刚才店内实在太过拥挤嘈杂，混乱发生得又极为突然，所有人都在慌乱躲避，也有人不慎无辜被牵连摔倒在人群中。的确没人看清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只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李月茹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杜筠婉，整个人气得浑身哆嗦：“你这分明是狡辩！今天你必须赔我的衣裳，否则这事没完！”
杜筠婉心中暗喜，表面却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她微微张着嘴，带着哭腔控诉着：“李大小姐，您可真是会冤枉人呐！我突然被人猛推了一把，您瞧瞧，我这胳膊肘都擦破了皮，衣服也破了，还是你家婢女踩的呢！你赔我衣裳吗？”
说着，她缓缓抬起胳膊肘，那破损之处的血迹清晰可见。她又轻轻掂起裙角，破口处还渗着小腿上擦破皮流出的血，看起来怪渗人的。
杜筠婉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她肩膀微微颤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
掌柜的站在一旁，望着满地的狼藉，哭丧着脸，哀嚎着：“两位小姐，这可都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啊，为了进这件衣裳，小店花了大价钱，还费了不少人脉。如今成了这般模样，这可如何是好？这个月的生意算是彻底毁了，这损失可怎么算呐！”
李月茹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她狠狠地瞪了杜筠婉一眼，转头对掌柜说道：“这事儿都怪她，让她赔钱便是！这衣裳多少钱，我可不管，反正不能算在我头上。”
她的语气强硬无比，不容置疑，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杜筠婉一听要赔钱，立马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抽噎着说：“我哪有那么多钱呐！我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在家里本就没有地位，平日里连件新衣裳都舍不得买。今天要不是为了入宫做些准备，想着添置一件像样的衣服，也不会一路逛到这店里来。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呀！更何况，这也不是我的错啊？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承担？”
周围的人原本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远远地观望着这场闹剧。可看到杜筠婉这般可怜，不禁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人群中，几个妇人交头接耳，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姑娘看着怪可怜的，不像是在说谎。”
另一个年轻些的女子也附和道：“是啊，这李大小姐平日里就骄纵惯了，这次说不定真是冤枉人家了。”
而一旁看热闹的男子则皱着眉头，低声说道：“这李府财大气粗，却这般咄咄逼人，实在不该。”
众人的议论声虽然不大，但在这小小的店铺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议论之时，一个尖锐且突兀的声音像划破夜空的厉哨，陡然从店铺门口响起：“报官！此事争论不休，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直接报官！让官府来定夺谁是谁非！”
“对！报官吧。”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众人的情绪瞬间被这句话带动起来，纷纷随声附和，声音此起彼伏，愈发响亮。
杜筠婉心头忍不住窃喜，她下意识地抬眸，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恰好对上门口粟米那狡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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