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很快过去。
针对都交的二三联防，李常德安排了四小一大的打法，让胡莱把姜尧换了下来。
目的是从快发球，主打反击快攻，让对方来不及落好防守阵地。
由于后续不再上场，姜尧已经穿好衣服，坐到了李常德身边。
看着五名队员走进场地的背影，他忽然开口。
“老李，你说了那么多，其实是不想让我太难过吧。”
李常德双手捧着他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茶杯，瞳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嘴上却说：“为什么会这么想？”
姜尧哼道：“按你的脾气，如果要换人，哪儿会用这么多废话劝，队员敢跟你犟，你早就当场把人轰出去跑田径场了。”
“呵呵。”
李常德看他一眼，扭开杯盖傲娇地冷笑两声。
“你还挺了解我。”
“那是当然。”姜尧冲他挑眉，眉眼间刻意染上得意。
“你不想让我难过，怕我发现队伍离了我也能好好运转会产生失落的情绪。”
他又低下头，扯着刚刚撕下来的胶布。
“我没那么脆弱，你是教练直接安排就是。”
李常德没说话，注视着场内，不知道在想什么。
抿一口茶之后，他幽幽开口：“这就是个交接流程，当年沈之佑退役赛前夕，我也说过这些话，你难道忘了？”
姜尧微微皱眉，并没有在脑海里找到相关的记忆。
李常德见到他这副样子，笑着摇头，吹开漂浮的茶叶。
感叹：“这就叫，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轮到你了，就明白其中滋味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把队长这个头衔当做荣誉，也把责任看得太重。卸下重任的那一刻，浑身轻松不假，但也会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不用太在意什么退役不退役，南大就在这里，想回来随时都能回，篮球场哪儿都有，想打球就叫上兄弟。”
他用手背拍了拍姜尧的胸膛。
“你和墩子的心思都细腻，我最怕你们搞些多愁善感的情绪出来，所以我多操心些。”
“不信你看着吧，等轮到张扬的时候你看我会不会管他。”
姜尧忍不住发笑。
李常德表情略带嫌弃，但仔细看眼底藏着流光。
“毕业的时候，让他撕心裂肺哭一场，当走个离别气氛。他这个性子，想我的时候就自己坐个飞机臭不要脸地上我家蹭饭来了。”
姜尧点头，言语中也带着丝丝羡慕：“张扬心里不藏事儿，有什么说什么，想一出是一出，虽然经常不靠谱，但是活得自在。”
李常德叹气：“是啊，跟丛林里的猴儿一样，没少让我头疼。”
说完张扬，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像是无奈。
“你们不一样，你们心眼子多，想的多顾虑就多。你是，阿佑也是。”
“阿佑心里有结，毕业之后，就连我这儿也不怎么来了。我以为沈益安考南大是他授意，心里还挺高兴，没想到……”
李常德眸中似有泪光闪过，下意识闭上眼睛，不再接着往下说去。
姜尧见状微微蹙起眉头，面上凝出一层冰霜。
西昭下狠手生生断了沈之佑的篮球路，让他从此一蹶不振，每次想到那场比赛，恨意和怒火都能瞬间涌上姜尧的心头。
但对李常德来说，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或许是无奈和愧疚吧。
等捱过那阵酸意，李常德拍着姜尧的腿，轻声说：“那些事都过去了，不说了。我只希望你不要把自己搞得压力太大。”
“虽然是队长，但也是我的队员，不管这次能不能拿到冠军，我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退队，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这句话里，装载着一位老教练对自己的得意弟子最大的祝福。
不再是期望你走到篮球的巅峰位置，只希望你能过得如意。
姜尧对上李常德温和的目光，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酸胀。
他眼角眉梢都带着难过，看着教练问道：“那您呢？开解了我们，自己怎么办？”
李常德大概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秒，才明白他是在说送走一届又一届队员，还要花心思宽慰他们的事。
“我？流水的队员，铁打的教练，我接着带好下一届呗，一天事情多着呢，没那功夫想其他的。”
他说完，指着对面的记分牌。
“你看，我的安排还是不错吧，立马就破开了对面的联防战术。”
姜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这短短几分钟时间，于泽他们已经领先了都交十八分。
对面叫了暂停，李常德拿着战术板起身，给队员讲场上发生的问题去了。
这段谈话戛然而止。
姜尧抬头，目光深邃。
他看着李常德略微佝偻的背影，心道：您是真的不在意吗？那为什么刚刚讲到沈队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于泽在场边撑着膝盖休息，下意识看向姜尧，眼底闪过一抹探究。
顺着他的视线，于泽看到李常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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