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夫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安良生搀扶着安老夫人。
“裴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听见裴江雁离开的声音，安老夫人坐在花园的椅子上，声音嘶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良生沉默良久，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情，裴江雁调查的一清二楚，他还是给自己留了几分薄面，没有将全部的事情抖落出来。
安老夫人气急攻心，猛然咳嗽了好几声，本就不好的身体看上去更加虚弱。
“良生，你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我记得你自小良善，看见被人欺负的孩子都会出手相救，怎么如今？”
安良生笑着打断了安老夫人的话，“母亲，如今和从前能一样吗，从前我们过的什么日子，任人欺凌，连吃饱饭都很是困难。”
安良生知道母亲看不清，只是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母亲，如今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儿子是地方郡主，位高权重，所有人都要听命于我。”
他望向母亲那双空洞的双眼，颇为无奈说道：“位高权重就要有能站稳的手段，母亲，我也是无可奈何，坐在这个位置，太多的身不由己。”
“再身不由己也绝不能做害人的事情。”安老夫人站起身，声音颤抖，“我真是后悔，为何当初要不顾一切让你走上仕途。”
安良生摇摇头，“一切都晚了，若母亲还想要帮我，就想办法阻止裴江雁，不然安家就真的完了。”
王家。
王有德处理着最近查封的几处宅子，大多数都与安良生有关，见裴江雁前来，他迎了上去。
二人坐下，王有德见裴江雁一脸阴霾，忍不住说道：“最近事情进展顺利，不出半月清河郡上下贼寇将被清剿完毕，怎么不见世子半分喜色。”
“你不觉得太顺利了些？”
王有德不解，“世子的意思是？”
自袖口处，裴江雁拿出一张纸，平铺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这里是最近查抄的商铺、田地，以及几处在安良生名下的酒楼，你看看这里面的生意几乎涵盖了整个清河郡，可是安良生不为所动。”
这上面的生意，莫说一个清河郡郡主，就连王家这样曾经显赫的世家都不如，可偏偏仿佛动摇了根本，可安良生却躲了起来，没有丝毫害怕之意。
“他好不容易爬到郡主之位，定然留有后手。”王有德看完也是不由的担心起来。
裴江雁辇过身上珠链，沉声开口道：“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做好万全的打算。”
王有德心领神会，他眼眸一转，看见了裴江雁身上一个粉红色的香囊，颇为打趣的说道：“裴世子和夫人当真恩爱，远在千里身上也不忘……”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裴江雁顺着目光看到身上的香囊，莞尔一笑，“我夫人大度，是我怕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我身边图惹是非。”
安良生派小妾勾引裴江雁的事情，整个清河郡人人知晓，消息这般迅速，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
“安郡主也是当真舍得，曾经他多爱那个出身不高的程招娣，如今却是让她出卖身体去勾引旁人。”
王有德颇为感慨，他与程招娣有过一面之缘，知道那女子的长相有多娇媚，并非是寻常人能比的。
“任何人想要打我的主意，就都该死。”
见裴江雁不悦，王有德便也不再说此事，转而说起了京中庆幸。
“京城的人来信说，如今京城上下动荡不安，世家本就对皇帝作为大有不满，如今皇帝又病了，有异心之人蠢蠢欲动，我可听说有人想要拥护恒亲王作乱，趁机夺取了皇位。”
裴江亚对京中情形有所了解，若说只有宋华阳，倒不必如此紧张，裴家的人定会护着宋卿卿安全，若说让人紧张的便是这个不起眼的恒亲王。
“论才学和谋略，恒亲王的确比宋华阳那个蠢货更适合做皇帝。”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王有德听见只是不语，低着头看似有些不满，轻咳两声后说道：“世子这话让人听去恐怕不妥。”
只听见男人一声轻哼说道：“裴家从不怕任何人，哪怕是皇帝，若是想要对裴家不利，我裴江雁也绝不会放过。”
在安府一连几日，安良生都没什么动静，眼看着安家的产业即将毁于一旦，却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
“主子，眼看着清河郡贼寇肃清，应该也很快就可以回京了吧。”
裴江雁看着窗外雪渐渐变大，他拢了拢自己的大氅，缓缓说道：“是啊，入冬了，想着初雪那日定能归京，如今不知京城有没有下雪。”
他想起少女天真烂漫的脸庞，不由的浅笑，勾勒出一个极为好看的梨涡。
外面忽然传进一股冷风，裴江雁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乘烨忍不住偷笑。
“定是夫人想念主子了。”
裴江雁白了一眼，对着没关紧的窗户说道：“再多废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乘烨这才低着头，走到了窗户边，随后便听见他有些惊讶的说道：“主子，程侧夫人。”
漫天雪地里，程招娣跪坐在院子一角，穿着一件白色素衣，若不仔细看，当真发现不了那儿居然还有一个人。
“快把她弄进来。”
不敢惊动旁人，乘烨小心翼翼的将程招娣抱了进来，放在了软榻上，仔细一看才发觉程招娣嘴唇青紫，人也晕倒过去。
“去找个郎中。”
乘烨片刻不敢耽误，上街便找来了个郎中，这人并不是名医，但是医术了得，一直在王有德部下做事。
诊脉后，郎中紧皱眉头，“世子，程侧夫人在雪天冻了这么久，寒气侵体，身子有些吃不消，加上……”
郎中有些犹豫，裴江雁说道：“那个孩子，如何？”
看来裴江雁知道程招娣腹中有个孩子，郎中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胎象的确有些不稳，但是侧夫人用尽浑身精力想要保住这个孩子，所以孩子没什么大事，一副药下去便能稳住胎象。”
郎中看着程招娣那张绝美的脸，如今变得惨白青紫，有些可惜的说道：“只是孩子能保住，大人却未必，侧夫人身子虚弱，若是三日之内醒不过来，那便是一尸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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