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此咒言 “无药可医” 后，苏牧的心态反倒坦然了，旋即询问起 “宿怨” 的效果。
叶澜沉重的声音缓缓响起：“此法极为阴毒，所付出的代价更是巨大。
施术者在濒死之际，需献祭自身的躯体，待其消蚀殆尽后，怨念便会化作黑雾。
这黑雾会裹挟着自身的残魂去寻找宿主，也就是前一刻给其造成致命伤的人。
那黑雾会锁定并追踪目标，直至天涯海角，永不消散，故而根本无法躲避。
完成寄宿后，它便会潜伏在你的灵魂深处，一直等到你遭遇生死危机之时才会发作，进而化作心魔。
那时，睚眦会让你的心境变得紊乱不堪，而那人的残魂则会趁机进行夺舍。
也就是说，你将会同时面临身死道消、坠入魔道、肉身被他人夺舍这三重危机。
且不说那人能否成功夺舍，即便能让你陨落，他也能够投胎转世。
但若是失败，其便会化作一方怨魄，被仇恨与不甘所裹挟，在天地间游荡。
并且，其残魂每时每刻都会承受如刀削皮肉一般的痛苦，永世不得安宁。”
话罢，整个愈疗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宿怨”的副作用似乎比“不生”还要大，那人就这般自信能够吃定我，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
难怪叶堂主说等他突破至二品缝魂之境时，或许能够救治。
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诅咒，仅凭三品灵念那治愈灵魂的手段已经无法处理。
就好像病入膏肓的重症患者，需要的并非打针吃药这种常规治疗，而是一场剖开皮肉的大型手术。
如此一来，自己必须避免与人生死相搏。
但，以当下的时局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也就是说，那诅咒极有可能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出现，令自己无法躲避致命一击，甚至丧失理智。
哪怕现实中的对手一击并未将自己击杀，却还要应对灵魂中的麻烦。
这无异于一个定时炸弹！
仔细想来，自己身上的定时炸弹还真不少。
按照余天乐那养父的留信来看，原主的灵魂不知何时便会觉醒。
而噬魂魔藤，一旦进入灵植空间蕴养，同样会影响自己的心神。
罢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至少，这些麻烦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也不会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
苏牧沉思良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多谢伯父坦言相告！”
叶澜深知苏牧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件事，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先为你医治外伤吧！”
回春之术裹挟着灵力，宛如一缕和煦的春风，轻柔地拂过那狰狞可怖的伤口。
自右肩起始，只见那干涸的血痂簌簌脱落，下方粉嫩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蓬勃生长。
一阵难以忍受的瘙痒之感袭来，苏牧不自觉地晃动着双手，却又因怕影响治疗而不敢随意抓挠。
片刻之后，一股腥臭的气息在愈疗室中弥漫开来，再看苏牧，那身躯已然恢复如初。
新生的皮肤光滑细腻，竟与周边的毫无二致，当真神奇玄妙至极。
他连忙起身，再度道谢，叶澜却只是回以微笑说道：
“我并未帮到你什么，恐怕过不了几日，在丹药的作用下，你的身体也能恢复。”
苏牧刚想说些什么，叶澜却话锋一转，似乎打算换个话题让他别再纠结于诅咒之事：
“小瑶最近怎么样？你在外历练期间，应当也回过几次学院吧？”
苏牧一愣，没想到叶澜竟知晓自己的历练之事。
想来应该是学院与济世医堂交易之时，马长老或是其他人透露的。
亦或是，叶瑶在此期间回过家，二人谈论过此事。
想到那少女，苏牧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叶堂主明显是个“女儿奴”，若是让其知道上次的事情，还不知会如何对待自己。
苏牧只得摸了摸头，尴尬地说道：“挺好的。”
叶澜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知道自己不太方便过多过问年轻人之间的事情。
但他实在是有些不太放心，只得详细询问起苏牧为何会被人诅咒。
片刻之后，叶澜再度沉默了起来。
苏牧并非争强斗狠，也不是惹是生非。
相反，这件事他做得极为正确，却又极度危险。
毁人修行道路，就如同杀人父母。
那时妖道或许真能借此机会突破超凡，却因苏牧横加阻拦而前功尽弃，定然心中充满了怨恨。
叶澜既然能够修行医师道，自然怀有兼济苍生的仁心，极度厌恶此类滥杀无辜之人。
但作为父亲，他又不希望苏牧因 “多管闲事” 而陨落，致使叶瑶伤心难过。
但这青年显然不是那种 “闲得住” 的人，他对力量无比向往，哪怕一丝一毫提升实力的机会都想牢牢把握。
不然，也不会不断外出历练了。
此外，他又嫉恶如仇，心怀正义，见不得百姓无端受苦。
叶澜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苏长老，修行不可急于求成，做事也应量力而行，以自身安危为重！”
他虽然清楚强者之路总是充满了凶险，一将功成万骨枯，便是这个道理。
更明白这番话或许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甚至丝毫无法改变苏牧的想法与做法，但却还是想要说出来。
就像现代的父母，苦口婆心地劝说孩子一般。
苏牧虽重重地点了点头，却也不愿过多谈论此话题。
自从踏上修行之路后，有些事情便身不由己了，哪怕自己安分守己，也有可能会有麻烦主动找上门。
最为重要的是，获得力量，就是为了守护心中珍视的东西。
无论是家人、朋友、正义，乃至为求心安，皆是如此。
很多事情一旦遇到，如果自己不挺身而出，恐怕日后只会留下无尽的悔恨。
“伯父，近来交易可还顺利？医堂众人的炼药术进境如何？”
叶澜无奈地笑了笑，将近来的情况简要叙述了一番。
济世医堂也算是沾了学院的光，这段时间单单晋升四品焚血者就有两名，更不用提其他低品晋升的人数了。
“苏长老，日夜赶路颇为疲惫，且在医堂休息一番吧，待傍晚之时，我再帮你检查下身体是否存在隐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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